马邑龙说,当然什么?那是人家胡眉好。
于昌得意了,说那是当然。
这话我爱听。我这憨人自有憨福,摊上了,挡都挡不住。哎,老马,这话题明明是从你这开始,怎么绕来绕去绕到我身上来了?还是说说你吧,刚才到底怎么回事?
他又站起来说,得了,把你那点好心留着多善待胡眉吧。我看咱们这些人,就你们能善始善终。
马邑龙像老外一样手一摊,耸了耸肩,你不是都听见了吗?!就别明知故问了。人家这是给我撂挑子来了!
于昌说,这可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胡说,不可能!于昌还要往下说,桌上的电话却响了起来。
他说,你还正呢,打从进这道门,来的全是邪的,一句正话没有。
三
于昌说,我关心的就是正事,是排在“太白一号”
之后的第二号正事。
乔亚娟电话追过来时,苏晴正在洗澡。
他忍不住也笑起来:佳个屁!还是把你那些多余的精神头,用到正事上去吧。
苏晴被这场暴雨真正淋成了落汤鸡。回到家后,把小鱼都吓了一跳。她从电脑桌前跑过来,吃惊地看着苏晴,想知道她怎么了。小鱼吃惊得倒不是她一身雨水,而是她的脸色,比这暴雨天气更阴沉难看的脸色。她只好说我没事,淋了一点雨……洗个热水澡就好。小鱼跑进洗漱间把热水给她打开。她看着小鱼,心里突然热乎乎的,仿佛有一股暖流从头上浇下来,把冰冷的身子都浇热了。这可是小鱼回到这个家后,第一次对她示好,第一次主动为她做事。她很感动地看了小鱼一眼,想说什么,又说不出口,好像有两个字在她的喉咙里卡住了。事后她在心里问自己,说声“谢谢”
有这么难吗?真是太奇怪了。
于昌笑了,有数就行,那我们静候佳音。
小鱼是这个暑假回到她身边的。小鱼不愿回来,是奶奶硬给“押送”
回来的。小鱼对奶奶的感情比她深,不是深一点点,是深很多。她这个做母亲的对小鱼来说几乎是可有可无,但奶奶就不是。奶奶离开时,小鱼哭得那个叫伤心啊,她看着都难受,难受得她都怀疑:这是我的女儿吗?是吗?
你老于又开始胡说了,一关门你跟我就没正经话。马邑龙假装恼怒,行了,你别替我自作多情,人家是冷是热我心里有数。马邑龙重新回到沙上。
从司炳华——小鱼的爸爸去世后,小鱼就被奶奶带回南方老家,在老家上完小学又上中学,上高一的时候,苏晴不得不给奶奶下最后通牒,奶奶才将小鱼很不情愿地送还给她。苏晴知道,还有一个原因,奶奶永远不会说,一个长大的女孩儿,是有风险的,万一出点什么事,谁也承担不起这个责任。所以才同意把小鱼送还给她。
于昌不理他,只顾沿自己的思路往下说,这女人要是冲谁脾气,就是对谁有意思,脾气得越勤,就越有意思,这你还不懂?
小鱼回来有一个月了吧?到现在还没喊过她一声妈妈。叫一声妈妈真的那么困难,那么难以开口吗?她有些想不明白。就像她想不明白自己对女儿说声谢谢为什么那么难一样。
马邑龙明白“有点意思”
是什么意思,就更不想让他往下说了,把手摇了摇。
她仰起头,一边让喷头上的水哗哗打在脸上,一边问自己:什么是幸福?幸福是什么?一个爱我的丈夫早早地走了;我爱的女儿她不爱我;事业呢?一个女人没了前面那两样,事业再成功,有什么意义?她又想到刚才去他办公室。这么一闹,闹得她情绪低落,像个倒霉鬼。不是吗?自己还不够倒霉吗?这样一想,她沮丧极了,恨不得大哭一场。
于昌偏不上当,继续说,我看这事,有点意思。
就在这时候,小鱼敲门让她接电话,说是乔亚娟阿姨。苏晴只好关掉水龙头,匆匆地用浴巾将自己裹好了跑出来。
老于,那个会非得晚上开啊?马邑龙站起身想把话岔开。他指的是晚上那个会,商量技术阵地到射场那条道路改建的事。因为常委里有人去参加地方政府的一个抗洪救灾会议,人不齐,只好搁到晚上去了。
乔亚娟呵呵地笑,说你这个自虐狂,怎么回事啊?
绝无这种可能!于昌劈了一下手。
苏晴把话筒夹在脖子上,腾出手来用干毛巾擦着头,先“唉”
了一声,又问谁告诉她的。
是啊,它跟我一样皮实。马邑龙自我解嘲。不过,你别幸灾乐祸,下次就该轮到你了。他看着于昌一脸诡笑,又补充道。
乔亚娟说:听说你一天里打了两颗小卫星,我能不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