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我不说话,两眼闪烁着一股不明所以的微光,不知道相信了没有。
“好!”
我无奈,“好吧。我是怀疑过你。但我现在相信你是个好人,同理,你也应该相信我。”
出乎意料的是,他一反往常的强硬态度,居然同意了。
他笑了,“你怀疑我什么?”
说完,就往床上一躺,感觉全身酸痛,骨头们纷纷闹着要分家。
我干笑两声,“我之前的同伴忽然走了,我怀疑是你捣鬼。不过,我已经知道,是他们自己走了,跟你没关系。”
到达南京城时,我立刻表明态度,“姓风的,不管你有什么计划。我要休息三天,这三天里,我哪里也不去。”
他笑道:“据我所知,你现在又有了一个新同伴。”
不管怎么样,这对我来说是件好事,因为我终于找到了一个要钱的借口——经过两天惨无人道的生活,我的衣服已经被无数硬草树枝划得破破烂烂,不成样子,估计拿根绿竹棍,往乞丐堆里一站,他们都得朝我吐口水——把我当帮主了。
“你跟踪我?”
我叫起来。
跟着风亭榭走了两天之后,我简直没有力气活下去。天知道,他什么神经,一会儿拖着我疯一样的跑,一会儿休息两三个时辰,像个傻瓜一样在树林里干坐着。放着光明正大的官道不走,专挑那些荆棘难走的山路。一会儿骑马,一会儿坐轿,有一次居然还搭乘了一辆粪车,更有才的是,当他身穿一袭白衣,坐在臭哄哄的粪桶上时,仍能保持着那副高雅出尘的神情,真是难为他了。
“呵呵,那倒没有。但我曾派人去接你,结果半途出了意外……”
不过,在跑路之前,先得有路费,很多很多的路费。其次是易容,能变性当然更好。我彻底理解林平之先生了,在这个尔虞我诈、弱肉强食的江湖上,没有武功,或武功低微,简直混不下去。
“那个凤鸣是你派来的?”
所以,我做出一个虽然不太伟大,却无疑最实际的决定——跑路!
他但笑不语,算是默认了。
但是,容疏狂已死,我是方怡,这件事跟我压根没有一点关系。我可不想为了什么忠烈名士的头衔,就把自己的小命丢掉。对我来说,这个时代,既没朋友,也没爱人,自然是生命的价值最高。
我重新打量他一番,眉目疏朗,气质温和儒雅,不像个坏人。何况,眼下除却他,也实在没有其他人选了,幸好容疏狂的长相还不差。
假如说,自从我穿越到明朝,霸占容疏狂的身体以来,一直是抱着一种游戏人间的态度的话。那么,从现在开始,我终于清醒地意识到,我不是一个旁观者,我是这个江湖的一部分,绝无可能脱离组织而单独存在。作为御驰山庄的庄主和间谍,汉王谋反这件事已经跟我有了千丝万缕的联系。即便我知道,大明王朝只有276年的寿命,在华夏五千年的历史长河中不过是弹指一挥间;即便汉王谋反必将失败,但是,间谍工作不是请客吃饭,这是一份需要极高智慧与胆量的技术活。我若不能成功,就只有成仁了。
我打定主意,当即盯着他,压低嗓门道:“说实话,你是不是对我有点那个意思?”
我无奈。事到如今,也只能相信他了。
“那个意思是什么意思?”
他居然装傻。
“你即便不相信我,也应该相信这个。”
他微笑着,从怀里掏出一个白色瓷瓶,“这是林少主留下的药,还有一张神医黎秀然的亲笔药方,专治你体内的寒气。”
“明人不说暗话。”
我凑上去,直逼他的双眼,“你是不是喜欢我?”
我不语,心知他说的是实情,我是这个时空的天外来客,没有钱,没有记忆,没有武功,江湖异常险恶,而我却分不清敌友,缺乏自保经验……更糟糕的是,我甚至没有一件换洗的衣服……第一次,我感觉自己是如此的脆弱无助,快要崩溃了。
他一愣,面部微微抽搐,似乎想笑但终于忍住了,然后点点头。
他将我从头看到脚,“容姑娘,你此刻还有更好的选择吗?”
“很好!”
我松了一口气,继续问道,“你不会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喜欢的女人被人追杀而袖手旁观,对吧?”
“他为什么要保护我?你们有什么目的?”
我冷冷地看着他,“你不说清楚,我是不会跟你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