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阖起了眼帘,没有看我。
只有那鸦羽一般深黑纤长的睫毛,在轻轻地颤抖着。
然后我觉得头很晕,很疼。
仿佛里面有十万把钻子在钻洞、敲打。
难受得简直让人作呕。
接下来的感觉,就是四肢无力,丹田里都空空的,提不起一丝真气来。
满脑子,都是那股浓烈的酒香……再无他物。
赫连沉玉,他在我心中,仿佛一直就是这样的气息。
缱绻、妖娆、浓烈。
倒下去的那瞬间,我仿佛清醒了一刹那。
忽然之间,就想起数日前,我跟赫连沉玉坐着楼船顺流而下。
苍穹之上,蜷云一朵朵,晚风轻吹衣衫
而那漆墨般的夜色中,江面波光粼粼,仿佛月光都投射到了江水之中。
我真想就那样一辈子。
行到水穷,坐看云起。
()
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身处一个有些阴冷的地牢。
冷硬的铁床,紧闭的铁门,整个窄小的铁牢里,只有最顶方有着一个不足伸出手的小天窗。
我坐直身子,轻轻咳了咳。
依旧穿着去赴宴时的锦袍,可是坐在这里还是感觉一阵阵的森寒入骨。
望着紧闭着的、散发着一股股阴森气息铁门,那瞬间,我脑子里忽然有些懵懂的茫然。
一时之间,竟然仿佛脑海里一片空白。
过了良久,才恍惚地想起了倒下之前的事情。
赫连沉玉柔软带着酒香的唇瓣。
虚弱的、四肢无力的晕眩感。
铁牢里很静很静,连个人声都没有。
我沉默地坐在铁床上良久,忽然像是独自坐在空房间的垂垂老人。
手里的东西怎么都都抓不住,而身边空无一人。
我又咳了咳,终于像是清醒了似的,有些微微摇晃着站起身顺着窄小的天窗看了一眼铁牢外的天色。
天还是漆黑的。
苍穹之上,没有星辰。
只有一轮明月当空,仿佛还在昭示着刚才那声势浩大却暗藏危机的宴会。
我吐了口气,缓缓摇了摇头,努力地让思维运转起来。
现在还是晚上,而这边又还没动静。
这只能说明,我晕的并不久,否则无论是墨少殇还是血影卫,都不会这样无声无息。
我并不担心我的安危。
可正是因为这种笃定,所以在现在这个时候,我忽然觉得自己的脸上被狠狠地扇了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