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旌笙扶额,自家小姑娘这张嘴啊。
他赶紧推着少女就走,省得霍禛回过神来,追着霍妩满场跑,那他岂不是连拉着霍妩说话的功夫都没有了。
徒留霍禛站在原地摇摇欲坠,他摸了摸自己的脸,男子汉大丈夫的,从不在乎女儿家那些涂脂抹粉保养自己的事儿,可听阿妩这一提,难不成他真糙了这么多?
想他当年,那也是惹得不少贵女倾慕的玉面少将军呐。
“将军,将军你没事儿吧?”
见他一脸恍惚,有个小兵被推出来,硬着头皮上前慰问他。
“你说,我看上去是不是真的又黑又糙?”
霍禛扭头,认真地问他。
都是军人,整日里风吹日晒雨淋的,每次上战场,有没有命回来都没人敢打包票,谁又会在意脸这种东西,那小兵也是如此,他下意识地就开口:“还好吧,男人嘛,糙点黑点的,也正常不是?”
可以,这么一说,霍禛心里算是有了点数。
他摸着下巴,开始认真地考虑,要不要从夫人的案前取两罐那个什么雪肌膏,玉颜露之流来使使。
卫旌笙与霍妩并肩行走在山林间,两人的手之间一开始还留着点缝隙,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就一点点地贴合在了一起,直到十指相扣,再寻不出分毫的空隙。
这样的冬日里,霍妩却感觉到他们交握的手心里出了一层细密的薄汗,只是谁都不舍得将手分开。
她偏过头,深深地望向卫旌笙。
真是奇怪地很,她来之前明明老想着能尽快见到他,想把她记起前世的事情告诉给他听,可如今见了他的面,这股想说的欲望,又变得不那么强烈了。
上辈子发生的桩桩件件事情里,除了与卫旌笙相伴的岁月,其他那些,对霍妩来说,实在称不上是什么美好的回忆。想来七哥也是因为这个,才千方百计地把许芒藏起来,不愿让她打扰了她。
他从没想过让她回忆起什么东西,霍妩现在过得很快活,他就觉得足够了。
霍妩的手更收紧了些,察觉到手上加重的力道,卫旌笙转过头朝她笑了笑。
她也同样报以一笑,那就这样吧,霍妩心想。
就这么顺其自然地牵着他的手,和他一起走下去吧。前世的事,也不需要再特地去提,更不用装作没想起来的样子,一切的一切,只要顺其自然就好了。
反正,最重要的东西,一开始就跑回了她手里,再也没有弄丢过。
卫旌笙的大帐在坡后那一片空旷的草场上,他掀开厚厚的帘子让霍妩进去,这块帘帐隔绝了外头大部分寒风,连兵士们说话的声音都小了许多。
他的营帐里的陈设简单得很,不过就是一张床,一张案台,几把粗陋的木椅,剩下的就是行军布阵的挂图与沙阵,霍妩知晓这些东西重要的很,自然不会去碰。
卫旌笙取下悬挂在木架上正烧着的水壶,给霍妩斟了一杯清水:“这里没有什么好茶,你将就着喝些热的,驱驱寒气。”
霍妩把粗制的茶盏捧在手里,小口小口地啜饮着:“我又不在意这个,这种山泉水煮开的白水也挺好喝的呀,还自有一番甘甜呢。”
“对了七哥,你给我的信从来都是报喜不报忧的,战场刀剑无眼,你没有受伤吧?”
霍妩想起这事儿,立刻放下茶盏担忧地问他。
“没有的事。”
卫旌笙坐在她边上,若无其事地道:“我惜命着呢,你别瞎想了。”
“是吗?”
霍妩的目光里仍带着怀疑,她明明觉得,前阵子收到的七哥的来信,信上的落笔比往常虚浮了许多,明显是下笔的人力有不怠。
可她去信问他时,他又什么都不说,大哥那里也是守口如瓶,撬不开半个字。
“七哥的话你还信不过,阿妩,我几时骗过你,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