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他儿时看到的那些热烈的激情、无限的爱意,都只是错觉。
由言子悠的心甘情愿和王以泽的反复强调,构建出的「童话故事」。
父母的爱情不是浪漫的文艺作品。
是被彩屑掩盖住了的一地鸡毛。
也对。
言子悠是个生活里有一半时间都在犯糊涂的病人,言玚则是在这个家里长起来的小孩子,王以泽是唯一健全的成年人。
精神病人和孩子懂什么呢。
他们怎么能捕捉到那些细小的、被欺骗的瞬间呢?
怎么会现,那样一个近乎完美的父亲、丈夫背后的阴影里,藏着肮脏的秘密呢?
这太难了。
“哦对了。”
Rebecca将一个文件夹交到言玚手里,“刚来的时候他还没有疯得那么彻底,活动时间,医生会建议他们写或者画些东西。”
“这是他全部的档案。”
言玚道了声谢,便直接翻开了。
虽然他对王以泽并没有什么多余的期待,但里面中英文夹杂着的混乱内容,大概让他对当年那件事的始末有了个大致的猜测。
也知道了,为什么王以泽会那么笃定言子悠不忠。
因为他自己就出轨了,在言子悠去世前一年,某次她独自带着言玚去临市探望朋友的时候。
出轨对象是他当时的老板,大概也正是这个帮他躲了十几年的女人。
果然,内心不安的人,就只能从外界获取到无比狭隘的信息。
王以泽出轨,所以理所当然的以己度人,怀疑起了言子悠。
他看不见言子悠的日渐衰弱,察觉不到她痛苦的精神状态,理解不了为什么对方对他的渴求下降了。
王以泽偏执又可笑的为言子悠的变化归谬,也给自己的行为找着借口,仿佛只要他足够歇斯底里地去怀疑、指责言子悠,他就不是这段感情里的过错方了,他们两人就扯平了似的。
受不了生理心理上双重折磨,更受不了昔日伴侣突然变得令人恐惧的言子悠,并没觉得这是王以泽的问题,而是以为自己精神上的病症已经到了难以控制的程度。
所以她选择了提前离开。
她埋好了言玚的生日礼物,与恋人去看了最后一场剧,然后便带着简单的行李消失了。
她回了故乡,看望了已经去世的父母,去见了为数不多的朋友,感谢了为她治疗多年的精神科医生,然后回到了景城,在一家三口常去的林中小屋里,准备平静地迎接死亡。
言子悠的头实在太痛了,甚至忘记了要使用现金这件事,某天起床后,她在自动贩卖机上用信用卡买了一杯热牛奶。
于是,第二天晚上,收到了付款信息的王以泽终于找到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