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他这样一眼看过来,章烬真切地感觉到腿筋一软,方才的千方百计被这一个响当当的“搀”
字当头一棒,粉碎成了一把灰。在一堆死灰中,章烬努力做着最后的挣扎,他将那条伤脚悄悄地缩到后面,以金鸡独立的姿势扎在原地,像一颗顽强的钉子。
“伸出来。”
程旷说。
“我不。”
章烬坚持不给看。
程旷:“……”
动嘴皮子没用了,这傻·逼不肯配合,非要他动手。
“你干嘛?”
章烬往后蹦了一步。
程旷忽然逼近,三两下把这瘸腿的蟾蜍扳倒了,摁在石墩子上,强硬地将他那条腿掰了出来。
“程旷你他妈怎么这么躁啊!”
章烬忍了半天,终于半身不遂地靠在了树干上,语气凉飕飕的,幽幽道,“酱猪蹄儿好看吗?”
程旷的视线一路往下,终于落到了章烬脚背上。他不言不语地盯着看了好一会儿,目光如有实质:“怎么弄的?”
矬样暴露无遗了,章烬窝着火,郁闷道:“没留神给电瓶车砸了。”
程旷斜他:“你是傻·逼吗。”
章烬曲着一条腿,“腾”
地坐起来,想咬这王八蛋一口,还没来得及下嘴,方鹏的声音又响起来:“怎么还没过来啊?”
章烬没炸成,熄火成哑炮了。他将胳膊搭在程旷肩上,半个身体都倚过去,像个老佛爷似的支使道:“搀我。”
“……”
程旷损了他一嘴,“刚才不还挺能的吗。”
大鹏不知道自己一嗓子坏了炮哥儿的好事,见两人过来,诧异道:“哟,昨天还能走两步呐,怎么越养越不见好啦?”
程旷把汤移到章烬面前,说:“惯的。”
章烬:“……”
只有大鹏忧心忡忡:“等明儿我整一锅蹄花来给你补补。”
吃过晚饭以后,方鹏赶回夜市摆摊。程旷回到二楼,发现被子铺在床上没叠,桌上还摊着几本辅导书。章烬的字迹跟床上的被窝一样,十分潦草,他翻开仔细看了一遍,发现有几页画了涂鸦,边上还写了几排显然跟题目无关的字眼。
章烬画画比写字认真,看得出来他画的是一个人的侧轮廓剪影,从额角到下颌,棱角分明。程旷将目光往右边移,落在那几排文字上,倏忽怔了神。
第一排被两个字铺满了——程旷头回在别人的书上看到这么多自己的名字。
第二排,章烬换了个称呼,写了一水儿的“旷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