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春凤女士的葬礼非常风光。
由当地村长组织,为她举行了一场盛大的告别仪式。
热闹又拥挤,告别室门前被堵得水泄不通。
葬礼上,镇政府的领导表了悼词,赞扬了许春凤女士的慈善事业和她对社会的贡献,追加表彰其为“慈善先进人物代表”
,还请了记者过来拍照记录。
各种许冉从来不曾见过的社会爱心人士、慈善家、政府领导以及据说曾经受过许妈妈帮助的人,都纷纷前来和她告别。
许冉平静地注视着他们一个个带着悲伤的表情走进去,鞠躬致意、献上鲜花,说着一些感人肺腑的话,更有动情者会当场痛哭流涕。
但是,转头出来又会立马笑容满面地互相寒暄,所有人都仿佛在演绎一场京剧,青脸的、红脸的、黄脸的、白脸的……
世界上最无法直视的不是太阳,是一个个虚伪的人心。
许冉静静地排队走进去,对比其他人的锦簇花团、潸然泪下。
她只带了一枝迎春花,什么也没说,默默地鞠了躬,默默地离开。
难过么?有一点吧。
许妈妈需要照顾的人很多,她到孤儿院的时候院里有6o多个孩子,她不是她唯一的孩子,也不是被特别偏爱的孩子。
但是她把她当成唯一的妈妈,因为那样,会有一种知道自己来处的归属感。
如今,可真是天地之大,不知来路,不知归途。
许妈妈下葬仪式过后,村长又摆设了宴席招待各路宾客,许冉和许骁许亦舟没参加。
回到家以后,三人都有些沉闷,不知道说些什么,默契的各回各屋。
孤儿院剩下的孩子很少,政府也并不想聘用新的院长,将孩子们随意分配到蓉城的各个福利院中。
大一点的孩子离开后可能会偶尔询问一下“许妈妈去哪了?”
小一点的孩子还不明白生了什么事,只是看见有比之前更多的好吃的好喝的好玩的,环境更好的地方,便很快融入了新的环境。
人这一辈子那么长,只是在他们生命中存在了匆匆几年的过客,谁知道他们又能记多久呢……
许冉盯着棚顶的天花板,明明最近一直都是身心疲惫,现下一切尘埃落定无法更改,她也偏偏放松不下来,不得安睡。
起身走出卧室,拿起茶几上的烟盒,就只穿了件毛衣,走到阳台处。
低眸刚刚点燃烟的瞬间,视线瞥见了楼下停着辆她熟悉无比的黑色轿车。
许冉眨了眨眼,一时失神。
路煜也似有所察觉般,从车上下来。明明穿着一件黑色羽绒服却丝毫不显臃肿,只会让人觉得他贵气十足。
路煜靠在车身仰头看着她,许冉低头看着他,缓缓吐出一口烟雾,两人默默地对视着。
许冉抽完了一支烟后,才穿上外套走下楼。
“你怎么来了?”
许冉随意问道。
路煜静静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才回答道:“看见你的定位是回来了,就想来看看。”
许冉点了点头,像是在交代事情结局一样,低眸看着地上的影子缓缓说:“许妈妈已经入土为安了,小豪他们被政府安排了新的去处,今天那个县委书记还表彰许妈妈为“慈善先进人物代表”
……”
“许宝宝。”
路煜打断了她的话。
许冉抬眸看着他,咬了咬唇,不知道该继续说什么。
路煜轻轻揽住她的头,她的额头抵在他的胸前,路煜温柔地拍了拍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