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晏愣愣地看着他,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片刻后,他哑着嗓子,小声说:“……你没错。”
君怀琅却摇了摇头,嗓音温和清凌,语气颇为认真:“一直没有同王爷说。要来江南的事,是早安排好的。我也有些事……一定要在这里做。原想着在宫中陪你到开了春,再同你讲,却不想出了意外。”
薛晏嗓音低哑,不假思索地地道:“要做什么,我帮你。”
君怀琅一愣,接着心口泛起一股莫名的暖意。
总是这样。他心道。自己是在同他解释自己的来意,可在他的眼里,却只有一件事。
自己为什么做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可以帮自己做。
之前在宫中便总这样,一言不地自去做了许多事。如今一年过去,仍没有变。
他脸上泛起了个无奈的笑容,轻轻拍了拍薛晏的额头,哄孩子似的温声道:“那便先谢过王爷了。”
薛晏耳根有些烫,连带着脖颈都烧了起来。君怀琅那手,原本是替他降温的,但效果却并不怎么好,反倒让薛晏与他相接触的那片皮肤,烧得更厉害了。
他想抬手握住他的手,又用自己最后的那点自制力,狠狠地将自己的手锢在原地,便使得他的动作有些僵硬。
他垂下眼,嗓音低低的。
“……不必谢。”
他小声说。
——
第二日一早,薛晏就和永宁公出了门。
君怀琅看着这日天气不错,便出去了临江书院。
他原想着,上午在那儿上半日课,下午就到堤坝上去。却不料江南的天说变就变,快到中午时,便下起了大雨。
他看着天气好,并没让拂衣带雨具,巡抚府离书院不算太远,他便也没有坐马车。这下,他只得被困在书院中,只好等到下午雨停了再离开。
却没想到,这雨一下便停不下来,一直到下午书院下了课,也半点没见雨势减小分毫。
这下,书院里的学生们都被困在了里头。
有些带了伞的便先行离去了,其余的书生们,便都在书院中等着雨停。可等了片刻也不见雨小,便有学生开始冒雨往外走。
沈流风原本和君怀琅一道等在这儿,等了片刻,也有些坐不住了。
“要么我们先冒雨出去?”
他说。“我家的马车停在书院外头呢,我先将你送回去。”
君怀琅看了一眼外头的瓢泼大雨,想来说不定今日都停不了,闻言,他没多犹豫,便点了点头。
外头,果然是一片浓稠的雨幕。不少学员站在屋檐下,愁眉苦脸地等着雨停。
沈流风一咬牙,先冲进了雨里:“走吧怀琅!咱们走快些,便能少淋些雨了!”
君怀琅闻言应了一声,正要跟着出去,却被拂衣拽住了。
“少爷,你看那儿!”
他指向书院的大门口。
君怀琅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了过去。
就见一众向外跑的书生中,有一人打着伞,逆着人群,往书院中走来。
那人一身深色衣袍,身量很高,通身一股上位者的杀伐气场,在江南朦朦的烟雨中,看起来颇为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