嗤笑了一声,燕霜行自觉这个猜测荒诞可笑,不可思议。
但或许是噬魂钉长久的折磨消磨了他的意志,面对哭红了眼角的陆呦呦,他到底还是……下不去手。
“人鬼殊途。”
沉磁的声音再次响起,燕霜行不知是说给她听,还是说给自己听,“你莫要痴迷于我,我已经死了,你这样,只会让你自己徒增伤感。”
大约是言行太过羞耻,高大的厉鬼周身血雾翻腾,竟隐隐约约有些泛粉。
燕霜行说完,见陆呦呦依旧抱着他的牌位不肯撒手,柔软的脸颊仿佛蹭在他冷硬的胸口,忍了又忍,还是用力冷哼一声,转身消失在了卧房中——
他只是死了,不是傻了,就算对陆呦呦的眼神有所触动,也不会相信她真的爱他。
公主府丧魂众多,她又是个先天阴体,能平安无事的逃过一众鬼物袭击混进来,还凭借和陆天佑肖似的样貌顶替了她的身份,并让众人毫无察觉,这桩桩件件,都不是一个单纯的弱女子能做到的。
她说爱他,大约只是因为刚刚他阴差阳错保护了她一次而已。
这样的“爱”
,不用他亲自动手,只需要一个护身符,几个样貌不错、摸起来硬邦邦的男子,就会瞬间消失殆尽,土崩瓦解。
毕竟她现在顶替的身份,可是焱国备受宠爱、面首养了一堆的天佑公主。
呵。
高大的厉鬼冷酷的勾起了唇角,冷酷的千回百转,冷酷的封心锁爱,冷酷的把陆呦呦上供给他的两根面条揣进了黑雾里,而后冷酷的离开。
屋子里的温度渐渐回暖,陆呦呦完全不知道自己刚刚在生死之间走了一遭,顺手将牌位撂到一旁,将用积分兑换的护身玉符取了出来。
那是一枚暖玉,用红绳穿着,入手生温,形状像一只圆滚滚的雪燕,模样十分可爱。
因着她的要求,背面刻着两个小小的字:宝宝。
惊喜的把玉佩带在脖颈上,陆呦呦一连亲了它好几口,才终于放进了领口里,久违的感觉到了安全感。
“绣春?”
她唤了一声侍女的名字,这次果然听到了对方正常的应答。
绣春是伺候原身起居的大丫鬟,只性格比较沉闷,样貌也比较一般,原身平时不怎么叫她在门前守夜。
只是这几日经常伺候原身的梦秋和染冬都休假,才点了绣春在殿外守着。
“公主,何事?”
绣春推门而入,见陆呦呦还没就寝,身上还汗涔涔的,连出声询问。
“我今晚想换一处地方歇息。”
陆呦呦看了眼原身那张四四方方和棺材一样的床,实在是不想继续在这间卧房睡了。
其实原身贵为公主,住的地方很大,八扇雕花木门,连着一个精致宽敞的客厅,桌椅全是昂贵的紫檀木,八角香炉中点着浓郁的檀香,帷幔多用黄、红色,十分气派尊贵。
偏偏她屋内的陈设简单,只一张床、一个桌案、一个柜子,四四方方的困在中间,十分逼仄,给人压抑之感。
发生了这么恐怖的事,要是再继续睡在这儿,她真的害怕自己会做噩梦。
然而绣春却会错了她的意,脸上闪过“我懂我懂”
的神色,神神秘秘道,“公主今晚想去哪个公子房中?”
公主养的这些面首都是没名分的,平日里她们都唤那些人“公子”
。
说着,她扬声喊了两句,立刻就有几个小丫鬟端着木台进来了。
陆呦呦低头一看,上面摆着清一色的镶玉木牌,端正字迹刻着清一色的三十七位面首的名字,还有几个不方便侍寝,挂的是红色的牌子。
“端玉公子有好大半个月未见公主了,霆之公子今早也给您送了银耳炖燕窝,大约是想公主了,还有半下午寻千公子和临越公子在花园里起了争执,寻千公子被打乌了眼角,早就哭着要见您了……”
陆呦呦听的头大,她说想换个地方睡,并不是想找个男人宠幸啊!
但心里这么想,面上还得遵循原身人设。陆呦呦只好在一众“公子”
中选来选去,从记忆中翻出了一个早已不受宠,不方便侍寝的公子,翻了他的牌子,“罢了,我近日有些乏,子润烹茶技艺最好,我便去他那儿休息一下吧。”
“您……要去流泉公子那儿?”
乍一从公主口中听到流泉公子的名字,绣春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满府上下,谁不知道流泉公子眉眼肖似已故的“驸马”
燕霜行,也是点墨漆眉,黑金双瞳,往日里,公主对他多有厌弃,从不踏足他的院子,今儿这是怎么了?
绣春暗暗打量着陆呦呦的脸色,视线扫过一边摆着的灵位上,更是觉得不可思议——
公主怎么把那个罪人的牌位取出来了?
她不是最憎恶这个“驸马”
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