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笑而不语。嵇昀又道:“真如此,您老给我算算。”
嘴上虽这样说,其实他心里并未深信,只是说句戏言试探罢了。
“你想算什么?”
嵇昀微吟道:“就算算姻缘吧。”
老者瞑目不语,手中的棒子一刻也不停歇,还是有序地敲打着木鱼,木鱼声响,将他两个人的对话声全部湮灭了。
过了片刻,老者启齿道:“和你同来的有四个女子。”
嵇昀微怔,心道:“这老人家牛皮也吹得大了些,即便不会卜算,偷听刚才说话声也该知道是三男三女,唉,果然是满口胡诌罢了。”
嵇昀心里虽然不以为然,但神态中并未表露,只道:“不是四个,是三个。”
老者道:“三个女子,你更喜欢哪一个?”
嵇昀先是愣住,心道:“这老者太过奇怪,怎么突然问出这种问题来。”
忙答道:“当然是萨迪娅,我和她已经私定终身,日后她会成为我的妻子。”
老者听罢,笑着摇头。嵇昀见他这副举动,心里十分不快,便站起身来,扬言告辞。忽然,老者张口吟诵道:“攻书学剑能几何,争如沙场骋偻逻。”
嵇昀不明其意,又蹲下身子,上下仔仔细细打量着老者,老者瞑目继续吟诵:
“东京名族胄,开皇一脉传。
朱垠修弱水,坎极悬瓮颠。
休戚逞天变,展翅遇风雷。
弘农志虽高,道阻路且艰。
五心如眷属,离散有命咸。
初心夔门逝,忱心托白山。
晦心齐天远,赤心晓杜鹃。
唯有冰心在,月夜情难堪。”
嵇昀不解其意,老人从怀里掏出一段白绢抛在空中,嵇昀急纵身接过,须臾之间,老者已然不见踪迹。
“怎么进去这么久,野南浔,我们去瞧瞧!”
萨迪娅、江小雨和野南浔进庙内堂找到嵇昀,他一个人蹲在墙角,拿着段白绢直勾勾地出神。萨迪娅走上前,看到白绢上写的是方才那篇诗文,问道:“这是什么?”
嵇昀摇了摇头,并未答话。李存勖和李萱走在后面,李存勖从嵇昀手里接过白绢,反复看了几遍,说道:“像是一段命理批言。”
野南浔急问:“写给师父的吗?说的什么意思?”
李存勖摇摇头,道:“我不知道。”
萨迪娅道:“刚才这里生什么了?你倒是说话。”
嵇昀过了许久才答话:“刚刚有个老人,给了我这个白绢就走了。”
李萱道:“那倒是奇怪。”
嵇昀瞧了她一眼,然后转头冲萨迪娅笑道:“别管他了,这里破败的很,咱们还是别待了,赶路要紧。”
说罢,似不经意地从李存勖手里扯回白绢,藏进衣服里,大踏步出了庙堂。
夜晚,五人宿居荒山,野南浔搬来柴草,嵇昀捉来几只野兔,在营地前架火烤了,当做五人的晚餐。野南浔道:“好久没吃过野味了,这次出来走走,是沾了师父的光啊。”
嵇昀道:“怕不是你的心里话吧。”
野南浔道:“师父怎么这样说?”
萨迪娅道:“你师父的意思是,你在说反话,要不是他要带你去成都,你何必出来受这种苦,还要干伺候人的活儿。”
野南浔咧嘴笑道:“那可真是冤枉死人了,伺候师父师母,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哪里会有不乐意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