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眠音走出来,脸色亦是惊喜,“二哥!”
林裴岩拉着暮幻的手往屋里走,“在前厅等了半天也没瞧见人,这不我就自己过来了。哎?你的院子怎么换到这么僻静的地方来了?”
“妹夫我这头正在处理一些事务,不知二哥来了,当真有失远迎啊。”
暮恒之瞬时慌了,一边匆匆上前问候,一边着急地给下人使眼色,让他们快把薛怜带下去。
云嬷嬷却不依,揪着薛怜的衣领就是不肯放。“二爷真会说笑,这哪是我们夫人的院子啊,这明明是……”
暮恒之咳嗽几声,独断了她的话。
林裴岩察觉他们话语间的不对,斜眼打量了屋里一圈,目光落在薛怜身上。
他皱眉问,“这女人是谁?”
暮幻眉欢眼笑的小脸立刻收起,嘟着嘴嫌弃道:“二舅舅,这是我爹的小妾,薛姨娘。”
“小妾?姨娘?!”
林裴岩一听立马炸了,“暮恒之,你当日娶我妹妹的时候怎么说的?这辈子都只娶一个正妻!怎么我们林家远在千里之外,你就打算说一套做一套这样糊弄我们吗!”
暮恒之心虚地直冒冷汗,他是万万没有想到林家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来了人。他讨好地为林裴岩送上热茶,“二哥,我……我是被这女人给骗了,正不是要将这女人处理了吗?你喝茶消消气。”
林裴岩冷着一张脸不领情,暮幻摇摇他的胳膊,细声细气道:“二舅舅,府里不仅多了个姨娘,我还多了一个妹妹呢,她和我一般大,年后就十岁了。”
“妹妹?”
林裴岩求证地看向林眠音,见她眼中有泪便知暮幻所言不假。
他反手一掀,将暮恒之送上来的热茶打翻在地。“好你个暮恒之,你将我妹妹娶到手就这样对待她?你当我们林家都是死的不成!”
暮恒之第一次见到这个二舅哥发这么大的火气,在他的印象中,林家大哥林夕洲严肃正经,二哥林裴岩却是个风趣爽朗之人,不曾想一个素日笑脸迎人的人怒起来竟是这般可怕。
“二哥,您别误会,我也是一时糊涂,这就处理了这女人。”
暮恒之喊来下人,让人立刻去取板子来,当着林裴岩的面毒打薛怜。
薛怜被按在长凳上,下人用尽全力,十个打板子下去,她已经痛晕过去,暮恒之咬牙,命人泼了冷水继续打!
饶是他如此痛下决心,林裴岩的面色也未有好转。
他对暮老夫人道:“老夫人,我林家与暮家结亲的时候,你们是怎么答应的?如今又是怎么做的?我妹妹柔弱,但绝不是能让人随意欺辱的!若不是我在外头忙生意路过榕州,你们一家是不是打算将这件事永远瞒下去?”
暮老夫人心中也是有苦说不出,她当初不是没有阻止薛怜进门,可她的话哪里管用?
“亲家,这件事是我们不对。这个女人我们绝不再留,日后也决不让别的女人进来。”
林眠音低垂眼皮,心中冷笑——没有日后了。
林裴岩轻飘飘地看了一眼外头,“这要是在京城,这样的女人就该拉去沉塘的,可不仅仅是打几个板子赶出府那么简单。”
暮恒之一愣,“沉塘?这不是……没命了?”
林裴岩挑眉,“怎么?舍不得?那行啊,那你就等着我将这件事告诉大哥,让他在朝堂之上弹劾你吧!”
“别!”
暮恒之怕了,深吸一口气道:“好,就照二哥的意思办。”
当天夜里,暮府后头的小池塘。
林裴岩和一行人站在廊下,看着浑身是伤的薛怜被几个婆子捆住腿脚,活生生地给塞进恶臭狭小的猪笼里。
薛怜嘶吼,反抗,求饶,全都没有用。不论她曾经与暮恒之有过多少温存,这一刻,他为了保全他自己,哪里还会顾她的死活。
暮幻有些害怕,躲在林眠音怀里,捂着耳朵不敢去看。
暮善从外头回来,听到薛怜要被沉塘的消息立刻就赶了过来。
她扒开婆子,冲到薛怜身边,哭道:“爹爹你这么做什么啊?我娘究竟做错了什么?你为什么要杀她?”
暮恒之捏了捏拳头,目光凌厉,“让开!你年纪尚小分辨不出是非,绝不能被这样的女人给教坏了!今日她非死不可!”
薛怜隔着猪笼,狠狠地盯着暮恒之,忽而又笑起来,眼神悠悠地落在林眠音身上。
“林氏,你不过是出生比我好些,有人为你撑腰罢了!若是换作我是你,你早就死过千遍万遍了!你连进门、怀孩子的机会都不会有!事到如今,你以为你赢了吗?我告诉你,他从来都没爱过你,在他心里只有他自己最重要!我死了,你也别想过的好……”
林眠音缓缓闭上眼睛,耳边薛怜的谩骂声越来越小,婆子们齐心将猪笼扎得结结实实,推下池塘,薛怜起初还在挣扎呼喊,呛了几口水,猪笼被绑上的大石带下了塘底,再也没了声音。
水面的涟漪恢复平静,犹如一潭死水,耳边只剩下暮善撕心裂肺地哭声。
林眠音知道,这一刻死去的不仅仅是薛怜,还有当初为了痴恋义无反顾地自己。
是时候,该回头了。
林裴岩本打算进暮府看一眼妹妹和外甥女就启程回京城,没想到正巧遇见薛怜这档子事,思虑再三,决定留驻榕州几日再行打算。
深夜,春寒料峭,冰凉的月光洒进屋子。
林眠音独自坐在榻边,拿着当年与暮恒之定情的玉佩暗自出神。
这对玉佩原是一对,虽不是什么上好的玉石,却因为雕工精细被林眠音一眼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