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涛道:“兄长,那周知府若在大牢埋伏重兵,你们如何救得沈统制?”
陈明远笑道:“贤弟可再告知周知府,言:‘为保万无一失,可将沈冉、王凯扮做寻常死囚,绑到市曹。若贼人果来劫狱,便将二人斩,以绝后患;若贼人不来,便先剐王凯,将沈冉押回府衙细割。’周文远若信你言,此计便成;若不听你言,我等自可潜地入城,徐图之。”
沈涛道:“哥哥此计虽妙,然处决当日,必闭城门,大队人马如何进得江宁城中?便预先埋伏兵马,也无落脚之地。”
陈明远道:“贤弟有所不知,那青莲楼的两位店家曾受周衙内欺凌,被我出手救了。她二人虽是女流,却深有义气,你将事说与她们知晓,她二人看我面上必不负义。我等再领一百精干儿郎,扮作商客、樵夫、乞者,分批进入城中,就在青莲楼中落脚。待事成后,便带她二人一同上马陵泊入伙。”
咸纬广道:“哥哥果真好计策,我等即刻收拾准备。”
商议已定,沈涛返往江宁府,至青莲楼时,却只得吴忱诺一个。待说明了来意,吴忱诺哭道:“今早那衙内又来闹事,将姐姐强掳去府中,至今不知消息。”
沈涛惊道:“待我先回府去打听打听,你且细细准备,休要走漏消息,专待陈都头兵马到来。”
吴忱诺便收拾停当,等候大桐山人马。沈涛去府中打听,知那余媛不肯从周衙内,亦不肯进食,只被关在屋中,周衙内已在饭菜中下了药,只待她饿坏了下口。陈明远一干人,亦已乔装打扮,星夜下山,次日就到江宁府,分批入城,俱藏在青莲楼内。
周文远本一心要置沈冉于死地,又怕马陵泊人马前来解救,思前想后,不得良法,一得沈涛献策,如梦初醒,连称妙计。只因沈冉下狱,蔡聪阵亡,江宁城中,能武之将只有沈涛一人,便教沈涛统领兵马依计行事。沈涛诺诺从命,暗使心腹去青莲楼知会众好汉,宋凯强道:“这狗官虽奸似鬼,却也吃了我们的洗脚水。”
众人大笑。陈明远便与吴忱诺道:“贤妹先起身去往大桐山,待我们劫了法场,再救出余贤妹便回。”
吴忱诺道:“诸位兄长多加小心。”
就先行一步离开,众人便去埋伏。
周文远早已使人去十字路口打扫好法场,点起些少官兵和刀仗刽子虚作声势,亲自监斩,只待众头领劫狱。巳牌一过,从牢中取出沈冉与王凯,押到市曹,众人看他二人时,俱披头散,蓬头垢面,没个人形。沈冉平日,最得军心,随行多有与沈冉交好的军士,闻得沈冉要在狱中处斩,知道救他不得,都暗暗叫苦。
方到午时三刻,监斩官便道:“开剐!”
刀棒刽子就去开枷,执定法刀在手。那时节,只听得叫喊:“马陵泊全体好汉在此!”
只见十字路口茶坊楼上,跳下两个莽汉,手起处,斧落杵下,早吓走了周遭的军兵。行刑的刽子见势不好,各撇了法刀,往百姓中躲藏。人群中又钻出一众好汉,各执刀枪杀来,先救了沈冉与王凯。原来跳楼的那两个,便是徐宝、李杰。余下的便是陈明远、季晓宇、朱然、杨乙尧、石粮诚、朱成、咸纬广、宋凯强、钱仓政、王宇琪几个,这一行带领一百小喽啰,四下里杀将起来。沈冉两个身上疮痕未愈,便教小喽啰背了。又听沈冉捋开头,高喝道:“我乃金刀沈冉,汝等军民若还记着沈某好处,便不要与那周文远出力!”
军兵们听着这一声喊,俱都撇了军器,立在原地。周文远唬得呆了,正欲逃走时,早被咸纬广连人带椅一棒打翻。陈明远手执尖刀,上前踏住道:“奸贼!今番饶你不得!”
就将周知府剖腹剜心,割下级。沈涛已领心腹人杀至周文远府上,将周知府一门良贱尽数诛戮,救出余媛,教人背了,会着陈明远一众,并力冲出城去。守城的官兵听闻又反了沈涛,那敢拦阻?有诗为证:
早知今日入鬼门,何必当初作奸人。
半生名利弄权梦,化作龙泉剑血痕。
众人返回大桐山,吴忱诺与余媛见了,抱头大哭,又深感众头领大恩。待安定下,先教徐宝、李杰回马陵泊去报知,次后众头领将山寨钱粮装载上车子,共是一十五个头领,一把火烧了山寨,带领一众小喽啰,投马陵泊而去。
且说田雅珠与守山众头领,已得徐宝、李杰报知,待陈明远大队人马到了,齐至金沙滩相迎上寨。众人到了聚义厅上,焚起香炉,田雅珠、季晓宇、娄小雨便请陈明远为山寨之主,陈明远那里肯坐?季晓宇劝道:“当初若非哥哥仗义相救,不然那有山寨今日之势。哥哥又因我等受了刑罚,险些送了性命,莫说这第一把交椅,便是奉上我等身家性命,也都难报哥哥大恩。众头领又只服哥哥义气,这山寨之主却非哥哥莫属。”
众头领俱道:“若是哥哥再推辞时,我们便散了伙罢!”
正是:
枪刀林里已逃生,水泊寨中待建功。
南北几番多征战,千古依旧播清风。
毕竟不知陈明远能否愿坐这第一把交椅,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