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返回屋中,弟弟早已入睡,何夏点燃一盏油灯,铺开一张宣纸,颤颤巍巍提起毛笔,那哀怨的神情,那悲戚的眼神,就跟写遗书似的:——弟,姐要陪雷x云离开几日,(中间那字不会写)最多半个月,也许一个月吧,其实我也不知道,应该不会太久。甭担心,雷x云武功好、手下又多,姐死不了……何夏吸了吸鼻子,才怪。她看向弟弟的睡颜,嘴角抽搐,随后将大疙瘩小墨点的道别信以及雷腾云给她的五百两银票压在茶壶下方。何夏一边提防弟弟醒来一边偷摸收拾行囊,爹娘不在身边,弟弟不在身边,只有那个不是人的玩意日日夜夜盯着她!她能活着跑回来么?……待收拾好简单的细软,天空刚刚擦亮。何夏背上包袱,挎上随身小布包,蹑手蹑脚走出卧房,擦干眼泪,挺胸抬头,大步流星送死去!——与此同时,雷腾云已站在寺院门口等她,他手握一把剑,其他啥都未带。何夏抹了抹眼泪:“不去了,是么?……”
雷腾云见她泪眼汪汪,想必走路也快不到哪去,于是,一弯身将她托到手臂上,将一块糖塞进她嘴里,随后直径向山脚走去。何夏含着糖块啜泣,名副其实打一巴掌给个甜枣。待走出一段之后,她忍不住转身趴在他肩头,张望那座越来越小的少林寺钟楼……爹娘,弟,一定要等我回来啊,我爱你们。“敦煌远么?呜呜……”
“沙漠。”
“呜呜……”
雷腾云将携带何夏沿黄河流域一路向西,路径晋阳城,凤凰城,黄河之都,踏上丝绸之路,最终抵达目的地——敦煌西狱山。================================21曙光乍现之时,他们已到达少林寺西面小镇,雷腾云站在马厩前选马。“你会骑马不?”
“会。”
“骑得如何?”
“还不错。”
何夏心不在焉地回话。东张西望,默记路线。她是路痴,这点太重要了。雷腾云应了声,命马贩从马厩中只牵出一匹黑马。他付了银子,一跃身上马,而后捞起何夏坐上马背。何夏不明所以:“我会骑马。”
“所以才买一匹。”
“……”
问得清清楚楚就是为了防止她逃跑?……太阴险了!雷腾云策马扬鞭,原本静谧的街道间,马鸣萧萧。路途虽颠簸,但何夏啃着大肉包子,一点不影响食欲。“双手举过头顶。”
何夏未明白他啥意思,下意识抬高双手,待手放下来时……包子没了。“……”
何夏瞪他一眼,又从纸袋中掏出一个热气腾腾的大肉包。雷腾云探过她肩头,何夏吓一跳,猛地侧脸,嘴唇还不幸地撞上他的腮帮子。雷腾云用眼神示意她“速度喂”
,何夏揉了揉嘴唇,不悦道:“你干啥啊,方才买的时候你又没说要吃!”
“这事还用我提醒?”
他趁何夏张牙舞爪发飙时叼走包子,总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态度。何夏见两手又空空,索性将脑瓜伸进纸袋中吃掉最后一个包子,看你还怎么抢!“瞧你那抠样儿。”
“就抠,你以为我愿意跟你出门咋的?烦我就让我回去啊……”
雷腾云浑身上下只有一点可取之处,那便是从不打骂妇孺。关于这点要感谢雷腾云的母亲,雷母自小对儿子耳提面命——妻子照料夫君生活起居乃天经地义之事,而夫君作为回报,绝不可羞辱谩骂妻子。至于容忍限度,自行掌握尺度。“你走了谁伺候我?”
何夏难以置信地瞪着他:“我就不明白了,你咋就能如此不要脸呢?别人脸上长得是肉,你脸上长得是树皮?!”
雷腾云微怒地挑起眉:“我才不懂你为何这般暴躁,我哪句话讲错了?”
“哎呀呀,我又没同意嫁给你,你凭啥绑架我,凭啥叫我伺候你,凭啥凭啥?”
何夏揪住他脖领子猛摇晃。雷腾云给了她一记“你说了不算”
的不屑眼神。倘若是男子对他这般叫嚣,早就被他一掌拍成稀巴烂了。何夏垮下肩膀:“你让我回去吧,我连自己都照顾不好,更别说照顾你……”
雷腾云不予理会,在他根深蒂固的观念里——世间没有不会伺候男人的女子;更不存在,没能力养家糊口的男人,好坏倒是单说。他睨了她后脑勺一眼:“脑袋挺圆。”
何夏嘟着嘴摸了摸:“我发现秃头也不错,风再大也不会吹乱发型……”
“谁给你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