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夏方才还是小感歉疚,这会直奔自私自利了。对啊,咋能抛下他不管呢?何夏,你个缺人味儿的东西!雷腾云侧身而躺,展露一副孤寂背影,显然在表达一种状态——让我一人静静地死去吧。何夏不知所措,轻推了推他脊背:“别,别说丧气话啊,我不走,跟你闹着玩呢。”
“可我当真了……除非你发誓。”
雷腾云偷抓草根憋笑。何夏傻乎乎地举起三根手指:“黄天在上,我何夏对天发誓:雷腾云一日不解毒,何夏一日不离开。”
哎哟喂,臭丫头变机灵了,还留着半拉心眼儿。何夏这边沉浸在愧疚的情绪之中,而那边的雷腾云,倏然起身,负气斗狠道:“我雷腾云对天起誓!解毒之日,便是何夏破身之日!”
语毕,他拎起何夏脖领,怒步走向河岸。“?!”
……何夏反应不及,不及。“……你方才装可怜是不?!”
何夏扁扁嘴,受骗了。“谁可怜?!你才可怜!”
雷腾云怫然作色,霸气回体。“……”
这倒是实话,谁能比她惨?“对了,能不能让你的手下给少林寺捎个口信?”
何夏目前最关心弟弟的心情。雷腾云应了声,不过自打受伤之后,住在与世隔绝的密林,已与魔众失去联系,再过三个月便是武林大会举办之时,他可未忘记,届时率门人去搅合。思于此,他的步伐不由加快,一脚踏入河面的同时,将何夏托坐上肩头,话说他天煞魔的肩膀,还真第二人“高攀”
过。何夏抓着他的头发,问了也白问,索性保持平衡先,随着河水的深浅,水已没过她的膝盖。当即将接近瀑布垂落漩涡时,雷腾云高举斗笠递给何夏,何夏立马戴在头上,如小伞般抵挡“瓢泼大雨”
。正所谓瀑布——宛若帘帐。顾名思义,瀑布遮住山石,水流后方便是青苔斑驳的峭壁,滑不留手难以攀岩。雷腾云抛出铁钩爪,待铁钩咬合岩壁,两人再次变换位置,采用母猴胸前挂小猴的姿势。何夏所戴斗笠有点大,在攀岩的时候总是打到雷腾云的颧骨上。何夏见他脸颊已被硬邦邦的帽檐撞红刮伤,几欲丢弃,却被雷腾云制止。而雷腾云自己,何止是浑身浸湿,强劲的水流犹如皮鞭,一鞭接一鞭,犀利火辣地抽打着他。虽痛楚不堪,他却吭都未吭一声,甚至架起一臂,挡在何夏身躯上方。何夏不忍目睹,自欺欺人地闭起眼……这便是他难捉摸的一点,有时娇气得好比大姑娘,吃药得加糖,生气要人哄,既怕热又怕冷的。可遇到困难或危险之时,他的果决与勇气,哪个爷们都比不上。艰难地攀爬一段之后,雷腾云找到废弃隧道入口,他面朝洞穴大吼数声,通过回音判断此路是否通畅。待确认无误,他一手举火把,一手抱何夏,稳健地穿行而过。何夏注意到洞穴中的白骨及陈旧兵甲,雷腾云为避免她惊慌尖叫,简明扼要地将此隧道用途阐述一番。何夏这才幡然醒悟,原来瀑布后面隐藏着一条秘密通道,且直达凤凰城城内,她再次对雷腾云刮目相看,论谁坠崖时还有心思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啊?当然是一路大喊“救命啊救命”
直到摔成肉饼的最后一刻。嗯,真有你的雷腾云。何夏掏出小手绢,替他压了压脸上刮伤,因感到有些心疼,没话找话道:“等到了凤凰城,我给你炖肉吃……”
“你少惹我比何事都强。”
雷腾云不给面子地回。“你这人咋就不能讲点理,你听过犯人与牢头和睦相处的没?更别说死刑犯。”
“我只知晓犯人不听话,死得更快。”
“……”
蛮横专制的死玩意。何夏心里咒骂他几句,扭头看向黑漆漆的洞穴,那真是一望无际的黑。“咱们得走多久?”
“二日左右。”
“?!”
……何夏惊愕,顿时扯他头发泄愤:“你咋不早说?!没带干粮!”
雷腾云不以为然地回:“又瞎吵吵,你不是提了一兜子鸡蛋,饿不死。”
“……”
何夏摊开空空如也的双手,木讷地动动唇:“鸡蛋,掉河里了。”
“……”
那,走快点吧。于是乎,两人为了不浪费吐沫星子,唯有用各种眼神互相辱骂。※※少林寺天刚蒙蒙亮,何尚与虫花花卧房门外,已传来井然有序的脚步声。“小尚……你快去应付一下,就是我今日不舒服……”
虫花花趴在桌上垂死挣扎。自从德仁师兄服用过虫花花配制的滋补丸之后,整个人不但精神焕发,甚至功力大有见长。僧侣们奔走相告,起初是人上门求药,而难得受到称赞的虫花花,得意忘形之余夸下海口,号称——补药,要多少又少!可如今,一传十十传百,几百个和尚都来讨药,即便虫花花无休无眠补给,依旧跟不上“一口吞下肚”
的迅捷。哎哟哟……踏破门槛算啥?脚印快遍布她虫花花全身了。何尚蹙起眉:“你直说做不过来,何必死撑?”
“那怎行,从未有这多人崇拜过我,方丈都说我的补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