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教会的权力大到没边,甚至可以废黜国王,但欧洲大6依然不是政教合一的国家,教皇是不能插手王国或者任何地区的税收、财赋甚至军权的。
事实上法官是国王胡夫派来的人,胡夫国王是个精明且很有手腕的国王,当然,他也热衷于狩猎女巫,有人说是因为国王出生在女巫气息浓厚的乡村中,从小耳闻目染,但法官知道并非如此。
国王恨不能杀死所有被怀疑为女巫的人,但博尼菲的克莉斯不一样,非常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就听霍普斯金不满道。
法官这才意识到自己居然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但他很快就自圆其说:“她是贵族,她的父亲是国王的兄弟,这还不够吗?她可是第一个被指控为女巫的贵族,而且是贱民告,如果她被判刑,从你们的角度看不出什么,但从世俗的角度,就如同贱民用一块石头砸死了贵族,这是以下犯上、十恶不赦的大罪!这个案子如果不能圆满解决,就是在鼓励贱民告贵族,今天是伯爵的女儿,明天就有可能是国王,你是在挑起神权和世俗权力的纷争吗?请问欧尼塞主教知道你的胡作非为吗?教皇陛下知道你的判决吗?”
这话十分严重,霍普斯金不由得脸色一白,其他教士也很快明白了其中的难处,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难道就因为她身上流淌着王室的血脉,”
很快霍普斯金道:“我们就不能审判她?她的驱壳高贵没错,但现在她的灵魂已经被恶魔所占有,以上帝之名,我们不能放过她!”
法官这次选择了退让:“……除非你们能证明她确定无疑就是女巫,我说过,她不能受刑,你们不能逼供。”
“就让教会指引我们,给我们方向,”
就见霍普斯金举起那本书,像爱抚珍宝一样抚摸着书页镶金的边角:“《女巫之锤》有三百二十七条鉴别女巫的方法,我会选择两条去验证,如果她通过明天的验证,那她就可以恢复名誉,如果她不能通过,那她确信无疑就是女巫,如果你还顾虑她的身份,那我就写信给欧尼塞主教,他会和你的国王好好谈谈,我记得国王是可以剥夺贵族身份的,当这个女人失去了贵族身份,她就和贱民无异了!”
霍普斯金志得意满地将一片枯叶夹入了书中,这一幕落在了一旁默默无语的书写员的眼中,他的眼中的异色一闪而过。
另一边的仓库中。
克莉斯以为这个仓库就她一个,但实际上就在刚才,她才注意到最偏远的角落里其实还有个人。
这个人蜷缩在干草堆里,一动不动,持续了几个小时,克莉斯之前根本没有注意到,直到刚才她翻了个身,露出痛苦的呻·吟。
是一个满脸皱纹、身躯伛偻的老女人,她头干枯,腿脚不便,好不容易自己翻身起来,就像是使尽了最后一丝力气似的,又一动不动了。
克莉斯认为她也是个被迫害的‘女巫’,“……需要帮忙吗?”
“水,水。”
就听这老女人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来。
“来人啊,”
克莉斯就冲着门口大叫道:“来人!”
很快大门被推开,蒙面守卫不耐烦地走了进来:“老实一点!女巫!”
“我们需要水,有人快要渴死了,”
克莉斯道:“请给我们一点水,看在上帝的份上。”
然而这守卫似乎对她没有任何怜悯:“主教大人说了,今晚你不会得到食物和水,因为你对着主教说出了亵渎之词,不过你既然是个女巫,你可以向你的魔鬼主人祈求,看他会不会给你提供食物和水。”
克莉斯抑制住怒火:“可以不给我水,但这个女人快要渴死了,能给她一点水吗?”
这时候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就见书写员走了进来,看起来他听到了克莉斯的请求,因为他的手里端着一碗从井里舀的水。
“希瑟姆,”
就听守卫不满道:“她们是我们的敌人,我们不能对敌人手软!”
这个叫希瑟姆的书写员却道:“我知道,但她们必须留着命以待审判。你先出去吧,让我跟她单独待一会儿,”
说着他从马甲口袋中掏出袖珍本圣经,做了个祷告的架势:“主教让我最后一次来感化她。”
这守卫哼了一声,显然不相信这两个罪大恶极的女巫还可能被‘感化’,于是他摇着头出去了,顺便带上了门。
仓库里只剩下老女人咕嘟咕嘟喝水的声音。但很快希瑟姆蹲了下来,小心翼翼拨开了荆棘隔墙,低声道:“克莉斯小姐?”
克莉斯立刻意识到这个举动的不同寻常,她眨了眨眼睛:“你认识我?”
希瑟姆点点头,在头顶天仓泄露下来的一点点光线中,他的一张脸上仿佛有些羞涩,但更多的是不安。
“……很多年前,在彭巴博的一条乡间小路上,您救过一个老女人,就像今天这样,”
就听他激动道:“给那个奄奄一息的女人水喝,并且给她一块面包和十个银盾。”
克莉斯完全不记得这件事,但她通过观察希瑟姆的神情,认为这段故事对他来说是很深刻的回忆:“好像有这件事,那个女人……”
“她就是我的母亲,”
希瑟姆眼中泛起泪花,还有感激:“她被我酗酒的父亲赶出家门,几乎冻饿而死,在危难时刻是您救了她,不久之后我就找到了她,离开了彭巴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