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霍天抬起头来,犀利的双眼扫了周围的众谋士,最后郑重地点点头,冷然道:“我明敌暗,这一招引蛇出洞果然厉害。皇上那边……只能罢了。”
说罢吩咐下去:“在此地原地休整。择日开拔。林先生,你帮本侯拟个密折八百里加急给皇上,就说……本侯旧伤发作,病了。”
……
“什么?!病了?”
远在千里之外的楚宫里,一名贵妇闻得下人禀告,惊得把手中的茶盏都打翻了,茶水淋漓弄湿了她一身。旁边伺候的太监宫女连忙上前收拾。
她顾不得衣裳湿透,喝道:“退下,退下。”
顿时偌大的宫殿只剩下她与地上跪着的来人,她见四下再无闲杂人等,忙冲地上跪着的内侍道:“快与本宫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内侍忙低头禀告道:“是,今日皇上忽然接到密折,奴婢刚好奉了茶水,在殿外听得皇上与来人说话,是楚定侯因旧伤发作,在安华稍事休整。”
贵妇面色变幻不定,咬了牙问道:“那皇上怎么说。”
声音森然,带着山雨欲来的暴风骤雨。
内侍战战兢兢地道:“奴婢听不真切,皇上好象吩咐太医院下去了,叫几个太医赶去安华……”
“混帐!”
贵妇冷冷一哼,不知是说内侍还是说皇帝的安排。地上跪着的内侍闻言浑身一抖。
“退下吧。”
她沉声道。那内侍忙松了口气恭谨地退出宫殿。
富贵逼人的大殿里无一丝人气,她冷冷地笑道:“好个楚定侯,生病生得真及时啊。”
说完陡然拔高嗓音:“来人!还不快进来帮本宫更衣!”
慌乱的宫女忙一溜进来。
“混帐,笨手笨脚的,本宫就养了你们一群废物。真是气也气死了。对了,翰真呢?”
贵妇喝骂道。
“回皇后娘娘,二皇子今一早就出了城,说是去东郊练骑射。”
底下有人小声地回道。
贵妇一瞪凤眼,精致的妆容也盖不住她面下沉沉的怒意:“混帐,不好好关心政事,练什么骑射,分明就是出去玩了。去,叫人把他追回来。快去!”
底下的宫人连忙应了,飞快地退了出去。
整个“昭华宫”
从此时开始,阴云密布笼罩。而表面上繁荣强盛的楚国似乎正酝酿了一场大风暴。
惊变伤(四)
因得楚定侯病了,大军在安华原地驻扎了下来。欧阳箬暗自庆幸,她如今手上脚上都有伤,能在原地休息,真是天大的恩惠。
手上的烫伤好在只是红了一块,新肉新长出来,红通通一小片,说不上难看,但合着周围那如雪莹白的肌肤,看着也怪碍眼的。
宛蕙看得一阵惋惜,说道:“娘娘,这一小片伤处,要是再里面点就好了,藏在袖子里看不见。”
欧阳箬想起当日那迎面一泼,依然心有余悸,微微颦了眉头道:“姑姑,还好不是伤在脸上,不然可就毁了。”
宛蕙听了直叹息,压低了声道:“奴婢打听到了,那宫女叫秋琳,她的姐姐前些日子生病死了,所以那日她才会这般发狂。娘娘可真是不巧撞上了。”
欧阳箬点点头:“我就知道她心里有故事。要不然也不会这般对我。算了,姑姑拿点银子去安置下她吧。如今她到了后边,日子就难过了些。”
两人说着话,德轩躬身走了进来,手上还捧着一块大红楠木漆盘,微微笑道:“夫人,这是李公公叫人带过来的伤药,说对伤口极好。”
欧阳箬点了点头。宛蕙又问道:“可招待了那传话的内监茶水喝?”
德轩点点头,道:“给了,姑姑放心吧。奴婢自然晓得的。那内监说了,侯爷甚是关心呢,叫夫人养好伤,等侯爷病好了,便来看夫人。”
说完看了一眼欧阳箬垂在案边的素手,道:“夫人这伤不碍事的,不过不能这么快见风见日头,还是要包起来,日日用茶油涂了包好,过了几日就跟旁边的肌肤一样白了。不然会变黑又变皱的。”
欧阳箬闻言,抬起一双如水剪眸,点了点头温声道:“真亏了你,要不然我这两处伤不知道还要折腾多久呢。”
宛蕙也笑得直夸:“这般能干伶俐,鸣莺姑娘选的人真是厉害。上次军医也看过了,说伤处包扎甚是妥当呢。”
德轩见两人连连夸他,俊脸微微红了红,似白玉上抹了一层胭脂一般。忙告了声退,放下手中的盘子,忙下去了。
欧阳箬见盘子上的一罐罐装饰精致的伤药,微微叹了口气。
宛蕙奇道:“夫人叹气做什么呢。侯爷对夫人上心,夫人应该高兴才是呀。”
欧阳箬淡淡应了一声,道:“我不是做这般叹气,我是在想,侯爷这一病可真让人琢磨不透,看样子这一路去楚地也不是很太平。还没到了楚京呢,就这般有波折,看来前景堪忧。”
又随口问道:“早上一早送给侯爷的燕窝莲子粥可送到了?”
宛蕙点点头,道:“送到了,李公公还夸夫人有心,说侯爷正嫌日日吃白粥腻了味呢。”
欧阳箬闻言扯了一抹笑,那笑带了三分冷意:“谁知道他敢不敢用呢。熬了两个时辰,估摸都倒了贡给了土地公呢。”
宛蕙犹豫了半晌才道:“用了,奴婢在外边,等着侯爷用完了才来呢。李公公还说夫人煮的粥清甜而不腻,侯爷甚是喜欢呢。回来的时候夫人正在与小小姐用膳,奴婢就忘了说了。”
欧阳箬又是一呆,心中一股异样的感觉慢慢升腾,只得点点头道:“那就好,晚上再熬一样,明日依旧送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