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氏冷冷一哼道:“别蒙我了,你当我不知道,这冰前些天我就向内府要了,可今天我底下的人去取,却说是到了你这边,若不是你自个抬了,也是施了你的狐媚子伎俩,哄得侯爷给你。难道我还冤枉了你不成?”
欧阳箬只觉得血气上涌,白玉般的手紧紧地扯着手中的帕子,银牙暗咬,冷冷连声道:“好好!既然徐夫人如此说道,那我自然没话说。就当是我的不是。改日定当上门道歉。可这地上跪的丫鬟又是怎么回事?”
徐氏还未说话,宛蕙便起身道:“回夫人,香灵是不小心撞了徐夫人,所以就……”
徐氏挑了挑画得浓而长的眉,斜了眼睛看欧阳箬:“这丫头走路不长眼睛,今个就让我好好替你管教管教她,好让她记得出门要带眼睛。来人!把她捆起来打!”
徐氏有备而来,丫鬟嬷嬷带了一大堆,底下的人平日惧她的淫威,如今得了她的命令,如何敢不从?几下便把那小丫鬟香灵捆了起来。
欧阳箬只气得面色青白,宛蕙忙上前扶着她连声道:“夫人,夫人,别气坏自个。”
徐氏见她清丽的面上青白一片,心中甚是得意,手下的嬷嬷丫鬟把香灵压在地上,一板一板地打下去。顿时满院子都是她凄厉的惨叫声。
欧阳箬耳中听得她的哭喊声,又急又怒,恨恨对徐氏道:“徐夫人,你打狗还得看主人呢,这‘静云阁难道是你能当家作主的么?我的下人得罪了你,由我给你赔不是便是,你无端打她做什么。她一个半大的孩子,才十一二岁,你这般打下去,难道不怕出人命么?”
宛蕙在一边只急得心若火焚,只恨不得扑上前去替她挨打。
徐氏此时却是不怒,拿着帕子掸了掸自己的裙子,涂了血红色胭脂的唇扯出冷笑:“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丫鬟。这一顿打是让你好好明白着自己的身份,可别逾了矩去。”
欧阳箬闻言,怒极反笑,一步一步走到她面前,盯着她画了精致容妆的脸一字一句道:“身份?!徐夫人大概忘了吧,你我的身份皆是侯爷的小妾而已,姬妾与姬妾,请问徐夫人我欧阳箬的身份哪一点比你低了?再论身份,我可是欧阳世家嫡长的长女。你不过是徐侍郎庶出的小姐,与你平起平坐,我还嫌低了我的身份呢。”
徐氏听完怒得跳了起来,啪地一声,摔上欧阳箬的脸,顿时欧阳箬雪白的面上现出五爪印。
两旁的丫鬟忙上前拉她,宛蕙更是上前护着欧阳箬,急道:“夫人别说了,等等叫王妃来评个理,这平白挨了一巴掌,真的是……”
欧阳箬挨了一掌却是不闹,只恨恨地盯着徐氏。徐氏破口大骂:“你这个狐猸子,在华宫迷得那华帝亡了国,现在又来把侯爷迷得神魂颠倒,你当我不知你的来历么,只不过是残花败柳,还敢如此嚣张跋扈。来人,把那丫头往死里打,谁叫你们停手的,快打。”
香灵的惨叫声一声比一声凄厉,背上鲜血直流,血色模糊,最后声音渐渐低了。打着的嬷嬷面上也现出不忍。
欧阳箬回头一看,满腔的怒火顿时被浇灭了,只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宛蕙不住地抹着泪哭道:“夫人,快救救香灵吧,再打下去她便没了命了。”
欧阳箬心念电转,忽然捏了她一把,在她耳边低低说了几句,宛蕙忙往内堂跑去。
欧阳箬头晕目眩,只强撑着不昏倒在地。
徐氏与她隔了两丈距离,亦是满腔恨意地盯着她。
过了小半刻,门外忽然来了一群人,当先就是柳氏,她甩开扶着她的丫鬟,急匆匆着上前道:“都反了吗?不晓得侯府的家规了是么?敢私自行刑,若是王妃知道了,定把你们一个个撵出府去。”
那执了板子的嬷嬷忙住了手。欧阳箬见她们住了手,快步上前去想要把香灵扶起来。还未到跟前,猛地头一阵眩晕,几乎晕了过去。
宛蕙跟在柳夫人身后,见状跑上前把欧阳箬扶着,对着旁边几个丫鬟一迭声叫着:“你们还不快把夫人扶进去。把香灵抬进去。快啊……”
柳氏难得严厉地瞪了徐氏一眼怒道:“徐妹妹,你这样做也太过分了吧。往日你闹一闹也就算了,如今却要闹出人命来,虽然只是个下人的命,但是你也知道侯爷的脾气,若是那人被你打死了,你自己想想看后果吧。”
说完赶忙跟进了屋子。徐氏听得面上顿时变得难看,一想起楚霍天的严令,心头不由地发寒,忙叫了丫鬟嬷嬷回了去。
欧阳箬只觉得自己脚似踩在棉花上,眼前一片昏暗,气也喘不过来。模糊的人影在跟前飘来飘去。
她张口想说话,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胸口越来越闷,似乎有人在摇着她的身子,不停的唤她。
终于眼前一黑,什么也不知道了。
月下舞
欧阳箬只觉得自己身子轻飘飘地,意识如烟般飘散。不知过多久,似有人在她耳边低低说着话。渐渐地飘忽的意识慢满聚拢,欧阳箬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竟是楚霍天担忧的眼神。
“啊,侯爷来了,妾身……”
她刚想起身。楚霍天忙把她按住,平日冷峻的眼神放柔了许多,和声道:“快些躺下,你的身子要修养。”
说着只盯着她的面上看,深邃的眼中含着惊喜,似乎欢喜不尽,却不说出来一般。眉眼嘴角满满都是把人溺毙的笑意。
欧阳箬渐渐觉得身上不那么沉重,见他直盯着她看,不由得摸了摸脸道:“侯爷,我脸上是不是有东西。怎么这般盯着妾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