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妃看了看帖子,叹了口气:“这次不去还真不行,你看看,好些皇族大臣的内眷都去了,你不去的话,说不过去。不过妹妹别担心,到时候找几个利索的丫头跟过去,你就闷头吃东西就成。别的不必理会。”
欧阳箬这才犹豫地点头答应了。
柳氏也笑道:“妹妹别担心,就是一般宴会而已。那么多人一起去,没那么多道道。”
几人说说笑笑一阵,徐氏在自己院子里思过还未满,少了她一个人,几位夫人都舒心不少,说话也随意许多。
闲话一阵子,也就散了。
欧阳箬回到了“静云阁”
依然是一脸忧虑。
宛蕙听了,也是有些担心:“就别说人多了,这热的天,去吃个吃也吃不饱的宴来,真的是顶烦心的。”
欧阳箬叹了口气。当夜楚霍天过来,听得她如此说道,皱了皱两道剑眉头道:“那别去了,你不去那个女人也不敢说什么。借她十个胆子她也不敢安什么罪名。”
他的语气虽淡,但是满满的都是自信。
欧阳箬把头埋在他怀里,他怀里有种青草的香,那常在身上的龙涎香似乎淡了许多,不知道是不是经常出府的缘故。这新的味道却给她一种塌实感,不再感到害怕。
她闷闷地回道:“可是明日不去,若是哪日皇后又起了兴致,妾身还不是得去,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想了想,忽然又问道:“侯爷,皇上那边知道……知道,妾身以前是……”
她住了口不说,楚霍天自然知道她想问什么,抚摸着她柔顺的发无所谓地笑道:“知道,就算本侯不说,可上上下下几百双几千双的眼睛盯着,挖也挖出来了,不过本侯在折子里给皇上谢过罪了。皇上也回了,没事。”
欧阳箬了然笑笑,是啊,没事!能多大的一件事啊。
她不过是亡了国的“罪妃”
,楚霍天不收她,自然有人收她。不过是个女人而已……
她只不过是个女人。她有些凄凉地暗暗嘲笑自己的念头。
“好了,歇息吧……”
楚霍天拦了她的腰,往床边走。
他的手搭在她的腰间不轻不重,恰恰好。
“也快三个月了……真快!”
楚霍天轻抚摩着欧阳箬的肚子,感叹道。
他抬起头来,俊颜上露出一抹自信与自豪:“箬儿,若孩子是男的,本侯便教他骑马射剑,文治武功样样俱全,若是女儿,更好,与你一样美丽贤惠。哈哈……”
说完开怀而笑。
欧阳箬见他眼神熠熠生辉,未来得及剃干净的下巴有着一圈青青的胡子渣,身上的凛冽霸气与一股柔情奇妙的结合着,让欧阳箬的心竟跟着柔软起来,绝美的面上不由也含了笑。
心里第一次有一种很陌生很奇怪的感觉,她忽然觉得这样也挺好,真的挺好。
有他,有着两个人共同的孩子……
就像一条无形的纽带,牵起了他与她,他的骨血融进了她的血肉,一切都是那么奇妙。
夜风轻拂,带来白日花草的香气,恬静宜人。他的眼望入她的眸,相视一笑。
……
到了第二日,楚霍天临去之时,对欧阳箬道:“若真的不想去,便不去了,若要去,带上几个得力的丫鬟,对了,把德轩也带上,他为人机灵,做事稳当。连赵先生也经常赞他。他若在,本侯也可放心一半了。”
欧阳箬忙称是。楚妃早早便命人拿来了宫服,因欧阳箬不是命妇,衣服便没有什么严格的规矩,只是比平日穿的略略贵气一些,但式样却是沉闷而土气的。楚妃叫人带话过来,说若是不合身了,还可以叫人再改一改。
欧阳箬穿上,倒是觉得满意,这样的衣服倒是规矩,谁都不出彩。埋在一众命妇里,谁也不会注意她。
再一些钗环配饰,欧阳箬也都看了。没什么好挑的,都是定好的规矩戴的。
于是,就等着那七月二九了。
宫门血(三)
那日清晨,欧阳箬一早就起了床,着了那件素色团绣梨花,宫装虽然样式老土,但是那绣的梨花却是顶细致顶好的,粉白中透着几根丝丝粉红,远远看去就像是真的一般,落在了那月白色苏杭绸缎上,一朵一朵淡雅秀丽。
欧阳箬叫宛蕙帮她挽了个百合髻,头只插了一枝镶猫眼绿宝石金簪,其余各饰了几点金花钿,耳垂了白玉明月耳环。看起来端庄秀丽。
她手上戴了一副同色玉质的白玉镯,清丽绝美的面上却是扑了一层白粉,欧阳箬特地把自己的脸上出彩的地方给盖住,咋一看,惨白的脸色似有些吓人。
宛蕙看了直惋惜,欧阳箬仔细照了照镜子,又擦去一些粉,失笑道:“若弄得吓人也不好,皇后的眼光肯定精明,欲盖弥彰更惹人怀疑。”
欧阳箬收拾一翻,扶着宛蕙的手出了门,德轩也穿上了内监衣裳,正恭候在门外。欧阳箬见他清秀的面上倦色深重,不由地关切道:“你也该多休息,别把自个给累坏了。”
德轩接过宛蕙的手,扶着欧阳箬上了肩撵才抬头笑道:“夫人别光惦记着奴婢了,夫人如今是一人吃两人补,也要多保重才是。”
欧阳箬嫣然一笑,没入了纱帘之后,便不再言语。
一行人跟着楚王妃与柳氏的轿子,浩浩荡荡地往楚皇宫而去。
楚宫深红色的朱漆大门,门上大若巴掌的漆金的铆钉,重重宫殿远望去,巍峨高耸,令人生畏,不似华宫的精巧繁复,大开大阖中自有浑然天成的皇家威仪。
一行人在宫门下了轿子,换了宫内内侍抬的肩撵,往宫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