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吧,鸿小少爷是想摘星星还是抱月亮?”
还未等鸿雁说话,一个头发花白的人推着老旧的自行车走了进来,接道:“小时候就日日听老赵你哄他摘星星,如今鸿雁长大了,你还来这一套?也不怕鸿雁嫌烦?”
赵承光乐呵呵地瞧过去,应道:“老李你不厚道,搬家了也不说来找老伙计,今儿怎么转性子了?舍得将你的破洋车拉出来溜溜了?”
“放久积灰了,今天没骑几里地车胎给扎破了,寻思来找你聊聊。”
,老头转眼一瞧鸿雁,眼睛一亮,赞道:“才一两年未见,鸿雁长这么高了?”
“我是生怕老赵不舍得给你吃,这不带了一大兜东西。”
“你瞧瞧你说的话,又想抢了我的鸿雁给你当孙子是不?”
,赵承光笑着从屋子里拎了几个盘子和一瓶酒出来。
鸿雁上前接过他的东西和车,讲道:“李爷爷,你和老赵聊天去吧,车胎我来补。”
他刚把自行车支好,院子里石桌前的俩老头已经一杯酒下肚了,鸿雁好笑地摇了摇头,拿过补胎需要的东西和水盆,蹲下身干活去了。
“南南来了?正好这儿有双干净筷子,坐着吃点。”
话音刚落,蹲着补胎的鸿雁身子一僵,随后感受到侧前方有一道灼灼的目光,他绷着嘴挪了挪背对着来人。
“不用了赵爷爷,我现在不饿。我先去那边写会儿作业。”
,甘之南礼貌地朝赵承光点了点头,搬着个小板凳坐到了鸿雁的侧后方。
写作业写作业,就知道写作业,以后跟作业过一辈子得了。
鸿雁气愤地吐槽完,蓦地余光瞥见游高校服,又挪了挪身体,顺便将自行车也跟着拽了一下。老旧的车快散架般,被这样对待发出嘶哑的争鸣。
赵承光瞧见鸿雁的小动作就知道他单方面和甘之南闹别扭了,不甚在意地坐下来继续和李老头聊天。
李老头见刚来那人坐定后拿出个板子夹了一张白净的纸随后开始涂涂画画,朝赵承光小声地询问:“这小孩儿挺乖的,邻居?”
“甘家的。”
“南南呀。”
,他抿了一口酒又摇了摇头,说道:“这一条巷子走下去,没几家不可怜的,也不知犯了哪路神仙。”
“你这院里经常找事的那户终于搬走了?”
赵承光点了点头答道:“前几个月刚走,这处冷清也不挨着什么好地方,就没人再来。”
“没人来更好,你和鸿雁落得个清净。”
,李老头瞧甘之南一直在闷头写,眯着眼问了一句,“南南,写什么呢?也讲给我听听,别看你李爷爷年纪大了,年轻时也是日日得小红花的人。”
赵承光“啧”
了一声,嘲笑道:“几朵小红花也值得老了还要炫耀,不知羞。”
“在写,牛顿的万有引力。”
,甘之南回得很快、声音很干净,讲的话直将两个没什么学问、快要斗嘴的老头按在了原地发呆。
又是万有引力,之前怎么不知道你那么喜欢苹果呢?
鸿雁支楞耳朵半晌只听得个这答案,气得将手中的抹布狠狠地往水盆里一摔,最后自作孽白白溅了一身泥点子,面上也是。他用游高校服干净的地方蹭了一下鼻子上的水迹,脸更黑了。
李老头不想让话掉地上,端着酒杯瞅了甘之南半天,最后硬生生憋出来一句,“那……写完了吗?”
甘之南用橡皮擦了一处笔迹,抬头回了声,“刚写完。”
“正好来吃饭,今日看老朋友乐呵,带的东西不少,吃不完可要浪费了。”
,李老头又往鸿雁那边瞧了一下,招呼道:“没补完就先放着吧,雁子也来吃饭。”
“马上。”
,鸿雁应了后进入收尾工作。
几杯酒下肚,李老头晕晕乎乎地捏着杯子对着甘之南的方向回忆往昔,感慨道:“都是苦命的,谁也不必嫌弃谁。”
“早些时候,我在工地给人干活,老赵呢给人当保安。原是一栋烂尾楼,不知怎地就闹鬼了,总有人抱怨晚上睡在工地听到女人哭,还上了报纸。”
“掏钱的主总不愿见自己的钱打了水漂,各处请人,最后也没个结果。这事老赵可知道,他那时便日日巡楼。”
“不过是那些人听错了。”
,赵承光笑了笑,将他手中的酒杯拿走了,和气地说道:“老李,你的酒量还是那么点,没变。”
喝醉的人没什么神智,李老头扶了扶脑袋,直言道:“怎会听错?不然后来那无端出现的女人尸体算什么个事?”
“你记错了,哪有什么女人,更何来尸体?”
,赵承光认真地反驳他。
“老赵,你别瞧我人老了,可我脑子比谁都清楚。那女人从那么高的烂尾楼上摔下去,都不成型了,谁也没敢认,还是掏钱的主不想生事草草埋了。”
李老头像是想到了什么,一个劲儿地皱着眉,嘟囔道:“是我记错了吗……我怎么记得鸿雁就是你那个时候抱回来的呢?”
赵承光没有听到他后面嘟囔的这句,直言他醉了老糊涂了。反倒是离得近的甘之南,一字不差地听了去,他若有所思地朝鸿雁看去,正巧瞧到对方奔着自己放了板子和笔的地方而去。
甘之南脑子一空倏地一下子就站了起来,赶在鸿雁之前将板子上夹得纸盖住了,顺便抱在自己的怀里不让他看。
只是想找东西擦手的鸿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