阙穆沙停下脚步转回头,吓得她急急的藏身在粗大的树干后方。
看到树干旁那随风轻舞的柔亮丝,他蹙眉看了金滔一眼,他明白的点点头,一行人随即继续往前走。
蜿蜒小径里林荫蔽天,一出小径后,隐约可看到几处屋舍,看来像是废弃的村落,那些屋瓦看来都相当破旧,几名男女老弱静静坐在门前,在他们前方是一畦畦一看就营养不良的菜圃,菜不是枯掉就是长得瘦瘦小小。
这十多名的老爷爷、老奶奶一见到阙穆沙等人,纷纷露出了微笑,起身迎向他们。
官紫熏躲在一株粗壮的树干后方,不可思议的看着这一幕,再瞧瞧那几栋木屋,一看就萧索得过分,有裂缝、破损又寒酸,连朴拙一词都无法拿来形容。阙穆沙不是救济这里吗?怎么还是如此破旧
“官姑娘。”
“金总管……”
官紫熏因为被现而有些不好意思。
“官姑娘怎会来此,是有事找七爷吗?”
金滔有礼的询问。
“不是……其实是这样的,之前我听说七爷在接济金元村的村民,这里的村民不是很能接受外来的人,我很佩服七爷可以让他们这么信服,才想说也来看看,是否有官家可以帮得上忙的地方。”
她有些迟疑,但还是鼓起勇气想要加入。
“官姑娘不必客气,七爷虽然救济这里,定时送来被褥、米粮、衣物,但对这些不是没有儿女就是被儿女弃养的老人家来说,屋子能住就好,食物够吃就好,他们的生活很简朴,没有多大的需求。”
“原来如此。”
他这一解释,官紫熏就可以明白了,她知道金元村的村民都很固执,难怪即使有阙穆沙的接济,这里看来仍很破旧。
金滔朝她微笑,“其实这件事外界无人知晓,但就算说了也不会有人相信,大家对七爷的印象都是负面的,听了这事只会觉得是笑话或沽名钓誉而已。”
官紫熏一脸惊愕。
“不可思议吗?一个连水患时朝廷拨款赈灾不足,当各府衙向当地富商募款,却只是捐了几百两银子而遭来冷嘲热讽的阙家七爷会做这种事?”
她其实并不清楚这些事,因为小蓉在谈论阙穆沙的种种恶行劣迹时,她的心是偏的,对他的批评,她没细听,私心里认为即使他使坏也是情有可原。
“其实七爷不吝啬,而是他很清楚透过官府层层剥削后,真正落到灾民手上的银两可能只有原来的一成,因此他向来是匿名捐赠,或派人直接去救灾放粮。”
他看着眼前这名像个白玉般剔透的美人儿,她的身上有着真诚动人的气息,令他忍不住想让她知道更多关于主子的事。
“七爷是个好人,老奴跟着他经历很多事,知道他为了爬上目前的位置,有多累多辛苦又有多寂寞……”
金滔那双湛然的目光有着少见的柔和,“老奴知道官姑娘是个有心人,若能成为七爷的红粉知己,为他分忧解愁就好了。”
官紫熏粉脸一红,羞怯的转开脸,正巧看到阙穆沙将一床被褥交给了一名老婆婆,老婆婆笑着点头,但他仍面无表情。
她凝睇他冷硬的侧脸,对他只有更多的心疼。
两名随侍也在一旁帮忙送东西,官紫熏默默看着,此时金总管突然道:“七爷也知道你跟上来了。”
他知道了!她脸色丕变,“他有没有生气?”
金滔笑了,“没有,连我都觉得意外,可见在七爷的心里,对官姑娘也许也有一些不同的感觉吧。”
是吗她白皙的脸庞再度飞上两团嫣红,心儿卜通狂跳。既然他都知道了……她咬着下唇,望着正举步走进一栋破旧木屋里的阙穆沙。
她迟疑的看向金滔,见他面带鼓励然后率先走上前,她这才鼓起勇气的跟上,见到一些老婆婆、老公公,她朝他们微笑,也在金滔的陪同下走进屋内,就见阙穆沙拿起地上的木板及槌子替裂开的门板补上板子。
“他竟然自己来。”
官紫熏喃喃低语。
“七爷不是娇贵的大少爷,小时候,阙家的几名少爷为了整七爷,刻意叫下人弄破了屋瓦,天寒地冻的,故意要七爷上去补,那时,他还是个刚满七岁的小男孩而已。”
金滔说到这事时忍不住哽咽,“那时候老爷外出,七爷的娘死了不过一个月,大夫人跟其他姨太太都知道却冷眼旁观,七爷在那之后了好几天的高热,差点没死了。”
她眼眶微红,可以想见他的个性为何变得如此。
这时候,也许天气太热,阙穆沙竟然直接脱下上衣,露出粗壮的手臂与古铜色的胸肌,俯身专注的做着事。
像是注意到她的目光,他突然回过头来,炯炯有神的黑眸对上她的,她吓了一跳,却见他抿紧了唇,丢下槌子走过来,每走一步,她就听到自己怦怦狂跳的心跳声,而且,他一靠近,她就现他全身上下散着诱人的男人味,她竟莫名的感到口干舌燥起来。
阙穆沙带着近乎疏离的冷漠瞠视着她,“还看不够?”
她咬着下唇,“我……”
“一个大家闺秀追着一个坏男人跑,这合乎礼教吗?”
官紫熏脸儿一红,“我只是想,如果要做善事,我也可以帮忙。”
“天下苦难何其多,需要人伸出援手的地方不少,你快滚吧。”
口气好冲!她好难过,只是她不懂,他可以来帮这些人,可以对陌生的她伸出援手,为什么要对她这么疏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