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的萧璟,没有掉一滴眼泪,可是时隔多年后,他想起当初旧事,还是觉得悲哀。
多可笑。
明明是个活生生的人,偏偏成了任人打骂的物件。
明明活得不由自主,可所有罪过污名骂声,却都砸在她身上。
他的生母如此,云乔,或许也是如此。
……
萧璟从旧事中回神,望着云乔的目光怅惘深远。
他心疼云乔,对她有着怜爱不忍,
其一是他的确喜爱她,
其二,或许便是他那位早亡的生母的缘故。
萧璟抱着云乔的手微僵,眼眶有些红。
埋在她颈边。
喃喃道:“云乔,我只是觉得,你是有血有肉的人,不是任人打骂的物件。”
你是有血有肉的人,不是任人打骂的物件……
云乔突然忍不住眼泪。
那双纤细脆弱的手,攥着他衣襟,将指节攥得白,颤着身子,伏在他怀中掉泪。
泪水潺潺不止,她也难得哭出了声音。
那哭声丝毫没有隐忍,只有肆无忌惮的泄。
她哭她的委屈,哭这世道的不公。
在这一刻,在萧璟跟前,卸下了所有的伪装。
在某一瞬,好似回到了可以哭闹的幼年时代。
哭泣委屈声中,
那些长久以来的防备,那些陌生的芥蒂,一一碎裂。
然后,那不可名状的对于萧璟的感情,在云乔心底种下了一根树苗,无声无息的一点点繁茂。
她哭了很久很久,很久很久。
萧璟抱着她,指腹插在她间,一寸寸温柔爱抚。
他没有让她别哭,他只是低低叹息,那叹息声满带怜爱,从他喉间溢出落在云乔耳畔。
她泪眼潺潺从他怀里抬头,昂看向他。
带着还未来得及散去的哭音问他:“你对你每一个女人,都这样温柔体贴怜爱照拂,句句蜜语甜言吗?”
今日之事,
于萧璟,不过寻常言语。
于云乔,却是这苦难人生里,第一次感受到救赎。
萧璟是第一个,也至今为止,唯一一个,同她讲,她是有血有肉的人,而非没有感知的死物。
因为这份温柔怜爱,因为那句你是有血有肉的人,对于云乔而言,太过罕见,太过难得,也太过珍贵。
所以,在云乔心底最深处那冰封之下,阴暗无望的心水幽暗处,凿开冰河雪原,往里透进一抹光亮。
像凛冽冬日天,灿烂灼灼的暖阳,像夏夜明月时,树下的洁白落花。
柔情脉脉,温柔怜爱,也烂漫至极。
让云乔的动心,来得无比轻易。
是啊,怎么会不心动呢。
你备受折辱,活得没有自尊,一点点被拔掉翅膀,一寸寸被砍去骨头,
世间所有人都在告诉你,你应当如此被规训,
你不配有喜怒,你不配有痛苦。
而他,
他同你讲,你是有血有肉的人。
他告诉你,你可以悲喜,可以愤怒,可以反抗,可以做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