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如娟高兴地诶诶两声,又把章书闻给余愿的可乐打开,怕被别人说她偏心,拿出两个一次性杯子倒满,分给了亲生儿子和继子。
常温的可乐很难喝。
章书闻看出了女人小心翼翼的接近,没动。
章雄笑眯眯的,“余愿喜欢喝可乐啊,以后叔叔给你买好不好?”
刚才还肯和章书闻说谢谢哥哥的余愿这会子却不说话了。
他拿起可乐喝了一口,眼睛骨碌骨碌地转了下,看向章书闻,慢腾腾地说:“要冰的。”
章书闻没想到余愿会和他搭话,心想还挑起来了,面上却没什么表示地嗯了声。
章雄和王如娟见两个孩子并不排斥对方,欣喜地对望一眼,脸上的红光更盛。
于是在这个再平常不过的盛夏,也许是偶然,也许是注定,两个本无交集的家庭似麻绳一般拧在了一起,连着根带着筋,开启了与往日寻常又不同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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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作证,常温可乐真的很难喝!
第3章
栽种在广城的大榕树四季常绿,沉着的颜色遮挡住毒辣的炽阳。有午间休息的工人坐在树下打盹,风吹动着树叶,光影似调皮的小子在结实宽厚的背上跳舞。
榕树根系达,长久埋地对地表有一定程度的破坏。广城的城区近两年砍伐了不少老榕树,路道旁的林木也不再以它做选择,而是换上更具观赏性的洋紫荆、黄槐和攀枝花。
城中村里的榕树却因被遗落而逃过一劫,在喧嚣又极富市井气的小道里繁盛成长,长出小臂粗的枝干,长出厚而密的绿叶,长成匆匆忙忙往来路人的天然遮阳伞。
“两室一厅带厨房和小阳台,还靠街边,就剩这一间了,你随便看。”
屋内章雄正和二房东讨价还价,“能不能再减一百块。。。。。”
章书闻站在房间里,将染了灰尘的窗打开,窗外郁郁葱葱的榕树被正午的阳光染得油绿,挂在树干上的夏蝉孜孜不倦地鸣叫。
连风都带着灼意。只是站个十几秒,汗就浸湿了额角。
章雄走进来询问章书闻的意见,“还成吧?”
章书闻回身看着胸前后背的衣服都湿透了的父亲,吐出一口热气后点点头。
距离婚席已经过去一星期,等章雄找好了的落脚点,王如娟就会带着余愿搬过来。
之前父子俩住的是不到二十平的单间,做饭睡觉都在同一片区域,楼房的位置也靠后,两面窗打开一条手臂的距离就是对面楼,分不出日与夜。唯一的优点是租金便宜,一个月五百块。
现在成了家,情况不同了,总不能一家四口挤在一间房里。可是广城的老小区两居室动辄三四千,上不封顶,章雄找王如娟商量过,两人都舍不得这个钱。
家,环境如何是其次,最紧要的是人。达成共识后,决定还在附近落脚。
这间房是他们今日看的第五间,附近一公里有地铁,就在他们现居地的前几条街。
虽然只有五十平,至少隔开的两间卧室都有了门,小阳台也能放下洗衣机。卫生间出来是厨房,说是厨房,其实连个油烟机都没有,就是大理石砌成的灶台——这是很多城中村自建房的标配,见怪不怪了。
最重要的是打算留给章书闻和余愿的房间靠街,采光好,以后两个小孩看书不用大白天也开着灯。
倒也不是没有想过租个三室一厅的,只是地理位置不太理想,再加上王如娟隐晦提过余愿怕一个人睡觉,章雄这才将两个小孩安排在一间。
最终以一个月一千五租下了这间房子,还算实惠的价格。
章书闻看了会榕树,走出卧室,章雄已经在和二房东签合同了,押二付一,随时拎包入住。
章雄很高兴,拿了钥匙就给王如娟打电话。他满头热汗,满面笑容,“是,是,都搞定了,改明儿我带你过来看看。。。。。我来收拾就好,你不用操心。”
章书闻望着父亲朴实的笑容,印象中自从母亲离世后,父亲就再不曾这样笑过。
他心中有些空落落的,像是穿堂风吹了进来,风过无痕,却难以说明是为什么而惘然。
可是他很清楚父亲这些年吃了多少苦头,无数的苦堆积起来才尝到了此时此刻的一丝甜。
他人眼中小小年纪就懂事明理的章书闻又怎可能理直气壮地反问一句,“如果我不想你再娶呢?”
人都是要往前看的,死去的人不能复生,活着的人要努力生活,并在千锤百炼里捕捉那一点微弱的随时可能转瞬即逝的幸福。十三岁的章书闻也不能违反这个规律。
特地挑了个周末搬家。
章雄率先将房打扫干净,又把东西搬过去了,只待娘俩过来。他一大早就开了辆三轮去接王如娟,东西不算太多,车子正好放得下。
王如娟和余愿搬了小板凳坐在装满了行李的车斗上,日头毒辣,撑了伞,余愿还是晒得两颊红扑扑的。
他隐隐约约察觉到生活产生了变化,因为最近王如娟总是反反复复在他耳边念叨相同的话。特别是那句“愿愿有哥哥”
了,一天听上十次八次,让对外界反应不太灵敏的余愿都牢牢记住。
三轮车不太宽敞的路面行驶着,碾过一个凹凸不平的坑,狠狠地颠簸了下。
王如娟扶住余愿,拿手心抹了下余愿额头上的汗,安抚着:“就快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