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书闻道了谢,靠在墙面闭眼休憩。他觉得自己像是被抛进了海面,颠簸得厉害,口腔里也不断分泌出清液,忽而之间一股酸气从胃里窜上来,章书闻弯着腰哇的吐出些许酸水,腐臭的气味让他感到阵阵恶心。
吐出来之后倒是舒服许多。
今日的任务是完成不了了,章书闻只得提前回家去,他在附近的药店买了盒藿香正气水,坐在混杂着皮革味和汗臭味的公交车,胸口又是被放进洗衣机里似的搅个不停。这样的情况下,他无暇注意周遭的动向,自然也就无法现有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一路尾随他到了出租屋楼下。
余愿一听到门外的声响就警惕地竖起耳朵。
章书闻在家里的桌子上摆了个电击棍,教会余愿怎么使用。余愿一点儿没有犹豫地拿着电击棍站到了杂物后,满脸戒备地盯着屋门,等见到门外的是章书闻,惊喜地微微张大嘴巴,“哥哥。。。。。”
章书闻苍白的脸上挤出一个笑容,“是我。”
他走过去,将电击棍放回原位,奖励般地揉揉余愿的脑袋,“做得很好,下次有人开门也要这样。”
余愿重重点了下脑袋,用疑惑的眼神询问章书闻今日怎么这么早回家。
章书闻撒了小谎,“工地放高温假。”
说着随手将被汗染湿的衣服脱下来。他又长高了些,十七岁就已经一米八出头,宽肩窄腰,背脊和腹部附着着恰到好处的肌肉,一举一动间像是延绵起伏的山脉,兼具力量与美感。
两人是兄弟,章书闻又一直把余愿当小孩子看待,换衣服的时候没什么好避讳的,可换好衣服回身,他才现余愿一直在盯着他。章书闻好笑道:“怎么了?”
余愿摇摇头,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屋子更热了。等章书闻去冲澡的时候,他走到玻璃缸前给元元喂龟粮,很不解地小声嘀咕着,“不一样。。。。。。”
大抵是狮子和绵羊两种动物的区别,使得哥哥早一步比他长得高大。
章书闻又开了瓶藿香正气水服下,却依旧没能驱赶脑子里的混茫,他把自己收拾整洁才躺到床上去,没有盖被子,用手臂挡住了自己的眼睛。
不多时,床的另一侧也陷下去,是余愿也上了床。
老式风扇对着两人的方向吹,章书闻又冷又热,额头和颈子出了一层细密的汗,难受得闷哼了声。
他下颌线绷紧,微微仰着脑袋,突起的喉结滚动着。凑上去的余愿出神地看着他的喉咙,出于想替章书闻擦汗的想法,轻轻摸了上去。
温热的指腹碰到章书闻的喉结,如此私密的部分被触碰让章书闻的身体本能一僵。他握住余愿的手,睁开微红的眼,低声,“睡觉,别乱动。”
章书闻的声音因为中暑夹杂着些沙砾般的沙哑。
余愿侧着身子贴了上去,把脑袋枕在了章书闻的手臂上,呼吸如同羽毛般拂过章书闻的颈侧。这样亲密的姿势数不胜数,谁都没有觉得这是不寻常的,章书闻自然而然地抱住余愿,对方在夏日滚烫的身躯像是一个热烘烘的暖炉,缓解忽冷忽热给他带来的不适。
“睡吧。”
他说。
第36章
今日领导来工地视察,下工很晚。
施工照明灯代替火热的太阳点亮每一张布满灰尘的脸,章书闻和工友合力将钢筋帮到吊机下,抬头看着钢筋一点点被拉到高空,顶光像是火一样流进眼睛里,令人产生一种被灼烧的刺痛感。
“大家今天都辛苦了,下班吧。”
工人沸腾起来,边用毛巾擦着汗边嘻嘻笑笑说着什么。这些男人许多都是外地来的,年纪不一,孤家寡人的有,娶妻的有,但脑子里除了赚钱就是装着那点下三流的事情,几人推推搡搡,说的话也越来越不堪入耳。
章书闻换掉汗湿的衣服,又随意洗了把脸,刚想走,几个工友神神秘秘地挨过来,“哥带去你个好地方。”
章书闻大多数晚上都有兼职在身,下了工就马不停蹄地走,除了在工地外跟工友的交流并不多。现在时间已经不早了,他想快点回家陪余愿,但工友却很热情地揽过他的肩,“走吧走吧,保管你不会后悔。”
章书闻之后还得继续在工地干活,这些工友平时待他也挺不错的,他犹豫了下,到底没有拒绝,只是问了句,“去哪儿?”
男人嘿嘿笑起来,“到了你就知道。”
他们从飘着灰尘的工地里出来,绕过一条黑麻麻的小巷,这里没有路灯,光从未关严实的老房子里透出来,给黑夜披上一层朦朦胧胧的白衣。
不多时,章书闻就见到巷口似乎站着人。他正想询问,耳侧却听见了些声响:喘息声和娇吟声混杂在一起,在这寂寥的巷子里尤为清晰。
他顿住脚步,不肯再往前了。
“大哥,两百走不走?”
巷子里忽而钻出个婀娜的身影,攀住了某个工友的肩。
章书闻看清了女人的脸,化着浓艳的妆,嘴上涂着大红色的口红,穿着紧身低胸裙,姿态大胆奔放。注意到他的目光,娇娇地朝他抛了个媚眼。
女人说话有点口音,巧笑着,“好帅的小哥,你有点面生,第一次来吧?看你长得这么好看的份上,我可以给你打个折。”
工友一把将章书闻推出去,嘻嘻笑道:“怎么样,还没开过荤吧?今儿个哥带你见见世面,你喜欢哪个,随便挑,哥给你出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