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锡贵听了他最后一句话如五雷轰顶,嘴角的微笑逐渐下沉,陈晔平说完这句后就从他身边走过。外头的空气是带着凉意的,纵然是夏夜里,他临上车时看了一眼今晚的月亮。
这是一间昏暗的小监狱,高处有一扇窗户透着亮光。陈晔平知道他被带进监狱,但他这间牢房却比关押普通犯人的好一些,至少里面整洁有干净的床褥,唯一通风的只有那扇高窗,沉重的铁门紧闭彻底和外界失去联系。
来这里的第一晚他碾转反侧,呆呆地望着那颗高悬的月亮直到最后连月亮也看不见了,只有四周黑暗阴冷的墙壁,他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着光。
他不禁后背毛骨悚然,盘坐在床上,深夜草丛里的虫叫声使他心神更加烦乱。
他来这里的第三晚来了一位不之客,连他都没有猜到的人。监狱长亲自来开门,锁声一响然后门打开,陈晔平本来不想说话,也不想和人讲话,待看到进来的人不是别人却是孙婉霏的时候,他还是下意识坐了起来。
那监狱长对她很是客气,陪笑着说:&1dquo;孙小姐,不管有什么话请尽快说完,我们可是看在指挥长的身份上才特赦让您进来的,要是换做别人没有总司令的手谕我们可不会冒这个险。”
孙婉霏对监狱长笑了笑,说:&1dquo;我知道了,谢谢监狱长。”她机智的往那监狱长手里递了一根沉甸的东西,可能是她身上飘散着香水味,迷得那监狱长只顾憨笑,把东西放进口袋里然后走出去。
孙婉霏等到监狱长出去后她关上监狱的门走到陈晔平面前,她的影子照在墙上。他们在三个月前遇见,他却没想到孙婉霏会跑到这里来,于是问:&1dquo;这里是你想进来就进来的吗?你做事真是不计后果。”
孙婉霏当他的话是耳旁风,道:&1dquo;那多亏了弗瑞克,我拿着他的特别通行证进来的&he11ip;&he11ip;”
陈晔平哂然一笑,说道:&1dquo;原来如此,你和那个现在老毛子关系倒是不错,从今以后你可有福享了&he11ip;&he11ip;”
孙婉霏听他不冷不热还带着一丝嘲讽也不大怒,只是又拿手拍了他一下,说着:&1dquo;你可别想多了&he11ip;&he11ip;弗瑞克是我的恩人&he11ip;&he11ip;”话一说出来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解释这个。不过她忽然看到他的袖子洇出了颜色倒是吃惊了一下,孙婉霏忙抬起他的胳膊,说:&1dquo;你怎么了?是他们对你用刑了吗?”
陈晔平嘴上说着没事,可她检查过去现他后背的伤口化脓了,那血迹都没清理过。
陈晔平又说了一句:&1dquo;这是小事。”孙婉霏气得放下他的胳膊,指责他说:&1dquo;你觉得怎样才是大事?这伤口再过几天会越来越严重的,你不要命了呀?”
陈晔平一边捋下袖子一边说:&1dquo;我家就剩我一个了,什么命不命的,反正也没人在意&he11ip;&he11ip;”
孙婉霏翻着自己的皮包忽然停下手中的动作,啐了他一句:&1dquo;瞎说八道&he11ip;&he11ip;命是你自己的,你自己都不爱惜还指望别人珍惜你?”不知为什么说到这里她眼睛一酸,哽咽着说:&1dquo;我一个弱女子孤苦伶仃,不也好好活着?你说什么丧气话——”
陈晔平本来无心一句,却不知自己会触碰到孙婉霏的痛处,他说了句抱歉,然后孙婉霏从手中递给她几根金条和一把钞票塞他手里说:&1dquo;下次我把清理伤口的药带来,这钱你拿着,这里一定有要打点的地方&he11ip;&he11ip;”然后她弯下身子声音变轻道:&1dquo;我一定会想办法救你出去的。”
他们目光相对,陈晔平此时观察到孙婉霏的眼睛里竟多了一些愁苦,恍然觉这是她以前没有的。他觉得她多此一举,于是把她给的钱又塞回去,他勉强扯出一抹笑说:&1dquo;这里可是关押重犯的地方,知道旁边为什么没有一个犯人吗?因为进来一个人那个人过不久就会被处决。”
孙婉霏忽然说不出话,她站在那里很久,像是沉默了很长时间,这里又与外界隔绝安静的可怕。孙婉霏咬着嘴唇说:&1dquo;陈晔平,我以前看你不顺眼,因为觉得你又吵又老在我和建山面前捣乱,我闲你烦&he11ip;&he11ip;可我从来没有讨厌过你&he11ip;&he11ip;因为你是你哥哥的好弟弟——”
陈晔平没想到孙婉霏提起他敬爱的大哥,心里一阵酸楚,他阻止她继续说下去,不爽道:&1dquo;提这些做什么?”
孙婉霏却忍着泪说下去:&1dquo;你哥在我面前说过你不少好话,我们从小就认识,你以为我不难过吗?就算人生无常,相爱的人不能在一起,不过就凭我们的情分,你哥也不想看到你这样,他该多难受&he11ip;&he11ip;你是陈家唯一的独苗了,你全家都在天上看着你传宗接代光宗耀祖&he11ip;&he11ip;我无论如何也要救你出去,不能让你死在这里&he11ip;&he11ip;”
陈晔平别过头去看着某一处对她说:&1dquo;行了,快走吧,我最看不得女孩子哭哭啼啼了。”
孙婉霏虽然忍着眼泪但还是湿了眼眶,她抹干眼泪,出去之前她把那些钱和金条放在他的枕头底下才走。
恰恰在狱卒关门时,陈晔平叫住她说:&1dquo;孙婉霏。其实我一直觉得你跟我大哥挺配的,郎才女貌。如果你早两年的时候嫁给我哥,我一定心甘情愿叫你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