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完澡热气蒸腾,她头还湿着,晕晕乎乎地出了厕所,一拉开推拉门,就看见了一声不吭靠在门口的他。
此刻有些迟钝的她,歪着脑袋呆呆地看了他一眼。他扯了扯自己的衣领,抿了抿嘴唇,问她:“怎么说都不说,就来了?”
她的手揪着毛巾,半晌才为自己解释:“我不是来烦你的。”
她深吸了一口气,很郑重地说:“我来是想给你自由的。”
“自由?”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所以我想,我给你自由……我们离婚吧。”
她话说完,就一直屏住呼吸看着他。
心跳得那么快,像一个等待审判的犯人。
许久,他眉头微微皱了起来,突然答非所问地说:“那你呢,你不喜欢我吗?”
……
回想这一生,他似乎一直是这么狡猾。
把所有的主动权都掌握在自己手上,是多么自私的一个人啊。
那次本来要去离婚的,结果因为他的一句问话,就把她绕懵了。
不仅没有离婚,回到森城,还现自己怀孕了。
他高兴得什么一样,好像很期待孩子的降生。
让她误会了,他也许也是有一点点喜欢她的。
于是,之后的几十年,她就没有离开过这个老男人。
她想,也许真的上辈子欠了他吧。
此刻,他躺在病床上,像个受了委屈的人,一脸控诉看着她。
她甚至都有些怀疑了,难道这一生,是她对不起他吗?
“我有时候真的不懂,你到底在跟我闹什么?这一辈子,你就没有哪一天是好的。”
她的视线始终落在窗外,太多事都记不清了,只是那种难受的感觉,一直如影随形。
“我一直想问你,如果当年,我没有跟去德国,是不是,就是不一样的结果?”
“什么结果?”
“我不去,你也许就不会回来了。”
“放屁!”
一辈子没有说过脏话的池父,听到她这么说,情绪激动地说着他从来不会说的粗话。
这两个字终于让她回过头来。
“我知道你,你其实是喜欢那个女学生的。”
池父见她还去翻几十年的好账,也有些生气:“我什么时候说过喜欢那个女学生?”
“当年好多人都这么说。”
“学校里也调查了,你不信,你要我怎么说?”
“我知道你没有做什么,可是你心里……”
“我心里只把她当学生,我当初就说得一清二楚了。”
她咽了咽口水,许久轻叹了一口气。
“算了算了,都一把年纪,半身入土了,追究这些,有什么意义了。”
“我觉得很有意义。”
池父突然挣扎着从床上坐了起来:“我说怎么从德国回来以后,你就不正常?敢情你是这么想我的。你怎么就一天到晚疑心我心里有别的人?”
池母的眼眶有些红。年纪到了,很多话也说不出口。
他也许心里没有别人,可是心里也没有她。
这结果多让人沮丧。
“你怎么不说话了?”
池父始终咄咄逼人:“这些话,我也憋了几十年了,今天一口气说完得了。”
“说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