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明宝喝着冰柠檬水,警觉地问:“还有下次呢?”
伍柏延瞥她一眼:“你能别风声鹤唳的吗?我能把你怎么样?”
他坦然成这样,总用两性关系防备着他倒显得商明宝矫情。她掏出手机,一边打开向斐然的对话框,一边说:“好了,不提了,点你的。”
向斐然应该还有二天才回来,商明宝敲着字,留言:斐然哥哥,我今天做成了一笔大买卖。
如果不是伍柏延在那儿守株待兔,向斐然会是第一个被她分享这件事的人。
向斐然刚从后门进了酒吧,推门进入更衣室后,摘掉冷帽,拍掉身上的雪。
他的哑巴人设很牢固,不得不沟通时,就用手语——现编。由于没人能看懂,久而久之,简化为打字交流,又由于太过麻烦,因此到了现在,他已经不太有沟通环节上的存在感。
听到主唱说外面有个亚洲女孩特别漂亮时,向斐然没当回事,想着明天去纽大用什么理由骗商明宝出来。
主唱用的词是“hot”
,翻译成靓、或者正,会比较符合他的语境。
当然。
因为商明宝今天穿了一件半高领的黑色挖肩针织打底,很贴身,显得曲线饱满,腰肢纤细。发髻高挽着,齐刘海做了微卷,修长的颈上还是那串澳白珍珠,整个气质明净典雅。那块千万级的手表她倒是没戴,怕Wendy看到了起疑,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小巧的手镯式罗马表。
向斐然对看美女没兴趣,因此是在脱冲锋衣时,被主唱强行拉到了那侧暗门去看。
拉链拉至一半突兀地顿住了,向斐然面无表情,只眸底泛起波澜。
想了半个月的人突然出现在眼前,他一时觉得手莫名的有些痒。
淡定地回了更衣室后,他将外套脱掉挂好,接着,在乐队沉默的注视中,慢悠悠地压上渔夫帽,挂上黑色口罩。
所有人:“……?”
哑巴不需要解释任何行为动机,哑巴只需要做,然后保持淡定,别人就会觉得他肯定有他的道理。
主唱表示我懂:“他前女友和现女友都在外面。”
向斐然勾下口罩,先警告地瞥了他一眼,继而靠着更衣柜门,一边拧开瓶装水,一边点开whatsapp。
看到商明宝的留言,他眯了眯眼,一时没回。
行,一边叫他斐然哥哥,一边跟别的小屁孩出来庆祝。
演出时间到了。
向斐然最后一个出场,手里捏了瓶喝了一半的矿泉水,穿着宽松的卫衣,浑身不着配饰,运动裤腿半盖过黑白色的篮球鞋鞋面。
在架子鼓后坐下后,他放下水瓶,拿起鼓棒。
他们长期的演出积累了一些粉丝,因此出场欢呼声挺热烈,而在他出场后,则响起了口哨声。
商明宝抿着酒,转过脸去,第一眼看的是挂上吉他热场打招呼的主唱,第二眼,便看向了那个传说中的鼓手。
嗯……怎么遮得这么严严实实?
渔夫帽的帽檐挡住了光,在他五官分明的脸上投下散漫的暗影。
他戴了口罩,额发垂落,挡住低垂的、敛着视线的双眼。在如此密实的遮掩下,也能看出他鼻梁高挺,骨相流畅,眼睛的形状漂亮极了。
商明宝的目光不自觉停留在他身上,但始终没等来他的正脸。
他始终淡然坐着,例行检查着表演前的细节,视台下观众为无物。那股心不在焉、对周遭环境漠不关心的样子,酷得要命。
……怎么,当鼓手的都这么酷吗?
伍柏延打了两个响指,不爽地说:“heyhey,眼睛粘人身上了?”
商明宝回过神,收回视线。鬼使神差的,她看了眼whatsapp。
为什么有种心跳加快的感觉?向斐然不一定是玩鼓的,他甚至不一定玩乐队。他只是在乐队排练室暂住过。而她在那里跟他于闷热的停电夏日待过二十分钟,仅此而已。
可是,他的喉结鲜明,微微仰头喝水时,吞咽的滚动性感、成熟且让人熟悉。
手心出汗了。商明宝不敢回头,喝了两口酒,耳廓温热。
伍柏延也多盯了两眼鼓手,没盯出什么究竟,就觉得手挺好看,骨架条件也挺好,往那儿一坐,安静又从容地把一切当作自己的主场。
不是,还没热场呢,怎么就起范儿了?
伍柏延黑着脸,不爽地抿着唇。怎么说呢,雄性天然对同族裔的更有竞争心。这鼓手明显是个亚洲人,他的不爽超级加倍。
“他们换鼓手了,上次来不是这个。”
他吊儿郎当地说,也不掀眼看表演。
在主唱的控场下,台下欢呼声减弱,灯光也充满氛围地暗了下来。
主唱握着话筒支架,笑了一笑,直接进入开场白:“上场前,我们鼓手临时要求换一首开场曲目,因为他要送给台下的一位客人。你们也知道的,这家伙是个哑巴,所以……”
他摊了摊手:“——Maria,送给台下这位客人。”
灯光更暗,现场如灰蓝色的海。在这片狭小海域的安静中,向斐然抬起拿着鼓棒的手,轻轻敲击两下。
这两下宛如定音符,也定下了全场的呼吸。
如此漫不经心的两声后,一连串热情的吉他音响起,随之进入的鼓声准确、有力,直接点燃了现场的高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