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随从看了眼周槐,低声劝道:“周管事,坊主所言非虚,这个价已是最低市价,不如就这么定吧。”
周槐却有些下不来面子,脸一丧,斥道:“定什么定?这事是你说了算,还是我说了算?”
随后又转向坊主威胁道:“四百文,一文不加,我也不找别家就找你,不答应?可以,那今后其它书局的买卖也别想做了。”
先前被挤到一旁的士子看不下去了,“做买卖哪有强买强卖的道理?即便你们继圣书局势大,也不能仗势欺人吧。”
周槐扫了他一眼,讥讽道:“你算那根葱,也配管老子的闲事?”
那士子脸涨得通红,还要理论,却被同伴拦住,将他往外头拉去了。
“什么东西。”
周槐啐了一口,转脸继续对坊主道:“此事就照我说的办,赶紧写契书,画押了事,我可忙着呢。”
这坊主向来和气,此时却被气得脸色铁青,却仍旧压着怒火客气道:“这笔买卖本坊做不了,二位请吧。”
周槐一拍桌子,逞威道:“别不识抬举,这桩买卖若是成不了,那你这纸坊也别做买卖了。”
平白被人威胁,什么和气生财等训诫都抛之脑后了,坊主厉声道:“莫要欺人太甚。”
周槐明目张胆耍其无赖,“随你怎么说,反正我只给你两个选择,要么做了这桩买卖,要么什么买卖都别做了。”
坊里众人面上皆露不忿,却也无人敢插手。
胥姜心想:原先那吴管事几次找茬,坊主都出面相帮,如今他有难处,自己又怎好坐视不理?
“这不是周槐公子嘛。”
胥姜出声叫住周槐,抬脚朝几人走去。
那坊主一见她,先是一惊,然后朝她摇了摇头,示意她别插手。
胥姜却对他递了一个安抚的眼神。
那周槐闻声回头一见她,先是一愣,随后想起那日在她书肆丢了人,神色有些不自在。
可再一看她比上次瞧着更为倩丽,顿时又生出几分色心来,将她从头到脚扫了一遍后,笑应道:“这不是胥娘子么,你也来买纸?”
“对呀,买纸。”
胥姜也学着他,拿眼睛将他从头到脚刮了一遍,末了问道:“方才听了一耳朵,如今是周公子在替继圣书局做采办?”
周槐被她眼里的蔑视刺痛,色心去了大半,皱眉道:“是又如何?”
胥姜摇头,惋惜道:“这京城第一书局终究是没落了。”
“什么意思?”
“让一个外行来做采办,一来又死命压价,难道不是穷得连纸都买不起了?”
再蠢的人都能听出她言语里的讥讽之意,周槐顿时怒了,“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