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扭过头看他,就见他轻笑一声,眨了眨漂亮深邃的眼睛,简直要把人魂魄勾去:“叫声好哥哥。”
四宝:“…”
他又是一笑:“玩笑而已。”
四宝出去之后又开始纠结起自己身份的事儿来,她凡事不喜欢往深了想,但这几天陆缜有意无意地暗示,她也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哪里露馅了。
她从不敢把这事儿告诉旁人,便是当初鹤鸣待她亲如姐妹,后来又对她倾心,她也半个字没说,不是她矫情也不是她作妖,是这些年过的真的太如履薄冰了,尤其是刚进宫那阵,她一个现代人过的简直煎熬,说错一句话嘴都要被打肿,每天干活干到半夜,不干完就不给饭吃,有时候一两天才能吃到一顿半饥不饱的饭,被同屋的‘好室友’陷害,大冬天身上浇了一大盆冷水在雪地里跪着,手脚都长了大片的冻疮。
经过那样的日子,她真不知道世上还能相信谁。
她经过枕琴这件事儿,现在开始真正地考虑这个问题,要不要把身份的事儿告诉督主,若是说了,可就不仅仅是忠心了,那可就是真正地交心卖命了,若是硬撑着不说倒也不是不行,毕竟在她心里还是有七成觉着督主不知道此事,但是…
她站在檐下重重地叹了声。
人心里若是常压着一个秘密,总希望跟旁人倾吐分担一二,不管那个人是主仆,朋友,抑或者是别的什么。
……
鹤鸣正在小厨房里忙进忙出,做了一大盘热腾腾的奶糕和糖蒸酥酪来,赵清澜本来在读书,见她忙进忙出,不禁露出一个有点冒傻气的笑容,看着鹤鸣里外忙活。
等到鹤鸣做好了端来给他:“公子尝尝味道如何?要是不够甜的话我再加点糖。”
赵清澜咬了一口,香甜绵软,奶香十足,他连连赞道:“好吃,就是我们家铺子里的点心师傅也比不上,你怎么突然想起做这个来了?”
鹤鸣见他吃的香,自然也十分欢喜,笑笑道:“庄子里早上送来了新鲜的奶子,我看剩下不少,怕搁在明天不新鲜了,所以把剩下的全做成点心了。”
而且她隐约记得好像这点心好像有个人特别爱吃,是谁呢?她又想不起来了。
赵清澜吃了几个,见点心还有好几盘,就道:“沈兄也爱吃甜食,咱们送两盘去给他尝尝?”
鹤鸣自然应下,沈家和赵家离得不远,赵清澜便派人送到沈华采的宅子里,负责门房传送的竟然是那个常凑在沈华采身边,不大安分的丫鬟。
丫鬟名叫点翠,自打四宝上回提醒了沈华采一回,他虽然没有十分伤心,但也很乖地把点翠打发到外面院子做事,身边换了个容貌普通却忠厚的丫鬟伺候着。
这下点翠急了,她好不容易遇见一个相貌出挑家资丰厚的少爷,自然不想白白错过,虽说不能直接当妾室,但混个通房总没问题吧?一辈子吃喝也不愁了,可惜沈华采样貌虽风流,性子却板正,对她从不多看,她就是百般手段也无法,更何况现在被贬离了他身边,机会就更少了。
以上种种,导致点翠看到赵家送来的一屉点心便动了些心思,对着身边的小厮笑道:“阿大哥先去歇着吧,这点心我去拿给少爷就成。”
小厮不疑有他,点翠匆匆扯开自己贴身衣物中暗藏的内袋,小心翼翼地摸出一个拇指大小的粗瓷瓶子,她禁不住面露得意,这玩意叫春风醉,不论多么有节操的男人或者女人吃了都把持不住,是青楼里对付烈性女子最常见的药。
沈华采当初采买下人的时候沈宁、好、是被人坑了,牙人扯谎说点翠是逃难来的孤女,其实她是青楼红牌的洒扫丫鬟,因为偷东西才被买了出来,所以点翠手里才会有这等物事。
点翠把春风醉洒到糖蒸酥酪和奶糕上,洒了点犹嫌不够,干脆把一瓶都均匀的洒完了,这才随意挖了个小坑把瓶子买了。她打算等药性发作就立时冲进去,和沈华采成了好事,明天早上再装出个无辜委屈样儿来,说他强占了自己的身子,最好在一哭二闹三上吊,到时候还怕他不给自己名分?
点翠越想越乐,似乎已经看到了自己成为二房被人前呼后拥的美好日子,急急忙忙地把点心给沈华采送了过去。
沈华采正在看书,闻言只是随意瞧了眼:“先搁在一边吧。”
点翠张了张嘴,急急道:“这是…赵家公子送来的,叮嘱您要趁热吃。”
沈华采压根没听见,点翠无奈,却不敢多说怕惹人怀疑,只得在门外虎视眈眈地守着,沈家管事却不许她在沈华采身边多呆,走过来斥责道:“你无事闲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去好好当差?”
点翠辩解道:“我已经把差事做完了…”
管事把手里的扫把递给她:“那你就去把外院扫一扫,少爷买你来可不是为了让你享清福的。”
点翠心急如焚,还想再辩,管事已经强拉着她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