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他的一生所求也不过这样,住在长长的时光里,和每一个市井凡人一样,过着柴米油盐、炊烟袅袅的每一天。有家可归,茫茫红尘,有一盏灯为他所亮。
赵一玫顺着陡峭的楼梯爬上七楼,气喘吁吁地停下来,又拿出镜子左左右右地照了一番,然后深呼吸一口气,正准备敲门,上了年岁的防盗门却从里面打开了。
站在里屋的沈放和走廊上的赵一玫四目相对。赵一玫张开嘴还来不及说什么,一个女孩就从沈放的身后走了出来。
陈砂。
赵一玫在看到陈砂的一瞬间,只觉得五雷轰顶,理智全无。她把刚才要说的话抛到九霄云外,像一只刺猬竖起全身的刺,咄咄逼人地大声质问沈放:“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沈放靠着门檐,淡淡地说:“不关你的事。”
陈砂一愣,想起两个人是兄妹的传闻,在玄关处站了一会儿,然后蹲下身穿好鞋,对沈放说:“那我走了。”
“我送你。”
沈放说。
陈砂看了堵在门口的赵一玫一眼,没说话。沈放换了衣服走出来,当着赵一玫的面关上门。赵一玫就站在一旁,看着两人和自己擦肩而过。
我一定是疯了,赵一玫想。只有疯了才会一听到他回来的消息,就不管不顾地跑来;只有疯了才会眼睁睁看着他和另外一个女人并肩离开。
六月的午后,室外是三十七摄氏度的高温,大地似乎都要被烤化了,楼道里却阴森冰冷。赵一玫独自坐在台阶上,一直等到日暮西沉,也没有等到沈放。
而在她不知道的地方,老旧的居民房的另一侧,沈放靠在斑驳的石墙上,低下头,拿出裤兜里的火柴,轻轻划燃,再点燃手中的烟。
头顶是火烧云流动的黄昏,脚下的烟蒂落了一地。
想要说的话,无法传达的思念,就在这一堵上了年岁的石墙之外,在不为人知的角落里,成为永远的秘密。
4
几天以后,赵一玫接到宋二的电话:“请你吃烧烤,来不来?”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赵一玫问。
“有一段时间了。”
宋二笑了笑,“听说你要去美国了?”
他还能听谁说呢?
赵一玫勉强笑了笑:“你回来了为什么不通知我?”
“太强人所难了,我正在试图忘掉你呢。”
宋祁临半真半假地说。
赵一玫拿着电话,在心中翻了个白眼。宋二似乎猜到了她的反应,在电话那头笑笑:“好了,不跟你开玩笑,出来吧,有样东西要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