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的父亲在大监里哪。”
我给吓了一跳。我立刻想到了被囚禁的人,想到了吱吱咔咔的锁链声……
房东继续说“她爸在监里,谁敢招惹这样的人?人家会计也是恩人啦。”
作坊要做夜班,我有时夜里也要到作坊去。有一天我觉隔壁屋里有什么打斗的声音——守夜的老太太揣着手,头抵到了膝盖上。我小声问怎么了?她的下巴扬了扬说“还能怎么……”
里面的打斗声越来越响,我不得不去敲门。
会计从里面走出来,鼻子边上有一块挠伤。我走进去,“偏”
一下跳了起来,迅地整整头。我现她的眼睛里充满了泪水。她又叫了一声“哥。”
会计跟进来,满地吐,一会儿又走开了。
会计一走,“偏”
伏在墙角大哭,说“哥,你是个满山跑的人,为什么待在这个作坊里?你跑吧哥,我也跟上跑……”
她说完这句话肩膀使劲地抖。我觉得她身上一点儿肉也没有,她的骨骼快要直接地凸出来,她的肩头多么尖哪!我那时候心里难过死了,如果会计还在一旁,我也许会捡一个石块拍到他的头上。我的鼻子一阵阵酸,可我没有说什么。
我当时也许没有选择——好不容易有了一个立足之地,我不能再逃了……
就在那年秋天,不幸的事情生了。
那一天我看见很多穿黄衣服的人,他们从远处来到了这个山缝里的小村,又奔向了那个作坊。有人在四周站了岗,不准外人接近。又过了不久,有人把两个蒙了白布的担架抬走了。
所有人都惊慌不安地站在小河边,因为那个作坊就盖在堤上。他们伸长了脖子观望,半天合不上嘴巴。
我是从房东那儿最先听到消息的。她从外面跑进来,两手拍打着膝盖说“不好了,天哪!不好了,天哪!”
我问怎么了?她说“还怎么了?你们作坊出人命了!”
原来在半夜里,“偏”
用做活的刀子把不断向她扑来的那个会计捅了。那个会计倒在地上,接上“偏”
就用这同一把刀子割了自己的脖子……
我后来到了作坊都不敢去那间屋子。很久以后,我隔着窗户往里窥望,还能看到墙壁上有喷溅的血迹,但分不清是“偏”
的还是会计的。它们都是一样的颜『色』我们无法分得清哪些是绵羊的血,哪些是恶狼的血……
可是那些血迹提醒了我我必须快些离开这里。
那一年我正好十七周岁。
我离开了。事后我才知道,“偏”
的妈妈不久就疯了——她把全身的衣服都撕破了,赤『裸』着身体在大山里奔跑。
村里人说她变成了一只母狼无论遇到人还是动物,她都立刻会把他们撕得粉碎。
大山里有了一只多么可怕的“野兽”
啊,那是一只复仇的母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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