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彻底坠入深海之前,她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个背影模糊的人,他站在人群之中闪闪光,忽然那个人回过头看向她,说了声谢谢。
“谢谢你,如果没有你的气运滋养,我大概不可能活的这么好。”
她心头怒极,猛地掐紧那人的脖子。
梦的画面碎裂开来,她盯着头顶的数字,挣扎着游上岸去。
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刻她想活着,她想宰了那个夺走她一切的人,她想拿回自己的东西。
她想活着,她想复仇。
师父在那个夜晚偶然出现,给了她一点小小的火光。
“那天是我觉得最为绝望的一天,我从海岸走向大海,在水中忽而醒悟返回岸边,他向我走来,我想都没想就跟他走了。”
管云鸿还记得那时师父的表情。
他的眼神不像其他的邪修,只是伸手给了她一点火光烤干衣物,他盯着她的眼神带着怜悯。
“那天之后他成了我师父,他是个奇怪的邪修,不杀人放火,只是我想学什么他就教什么。”
管云鸿的目光也不自觉温柔起来。
师父很沉默,不会主动对她示好,但也总是顺着她。
直到半年前,他失踪了。
“后来他说要去了结一段恩怨,还说跟我说对不起,之后就彻底销声匿迹。我只是想找到他,最后知道的消息是,他似乎被邪修扔进了水牢。”
管云鸿转向荀萧天。
青年只是默默地听着她说话,颇有深意地望着她的眼眸,抬手摸了摸她的头。
“水牢里是什么样的?他能在里面活多久?我很怕我找到他的时候他只剩下一具骷髅……”
“只要意志坚定,他能撑到你找到他的那天的。”
荀萧天只是温柔地哄她,“睡吧,明早你还有事的。”
月光照在他满头银丝上,模糊了他眼中深藏不明的情绪。
他隐隐觉得自己跟管云鸿有几分相像,自己似乎可以透过自己的往事,触碰到她此刻的心情。
月华播撒窗染霜,待到晓时化。
管云鸿收拾好了行李,登车,前往花岗村。
她盯着窗外不断后退的风景,吸了口泡面,翻出手机查找当地的资料。
下了火车,再转公交,等到天色渐晚,她才走到了花岗村里。
根据摄影师的博客,村里有个老太太家是开民宿的,他当时就住在那。
对着照片找了一阵,管云鸿走进了一处收拾得还算清楚的农家小院。
天色渐黑,山外下起了冷雨,雨声敲打着窗户,噼啪声吵得人睡不着。
山外的路上。
“顾哥,前面塌方了,我们怎么过去?”
负责开车的青年转向后座。
突如其来的暴雨冲塌了一部分山体,要是等雨停了再找人去清理,其中花费的时间不少。
他们是来山里找那个救命的摄影师的,要是等路清理干净再进村,可能那摄影师都尸骨无存了。
顾安良的俊脸冷得寒,微一咬牙,背了包提起伞,开门下车。
“我先去村里看看情况,你们两个留在外面,保持联系。”
他撑起伞,跑进迷雾般的夜雨中。
开车的微胖青年耸耸肩,理解这人的脾气,启动车原路返回。
顾安良独自在雨夜中跑了许久,终于在午夜雨点渐小的时候到了地方,他敲了敲那位摄影师借宿的地方。
“有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