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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靈魂深處的表白（第1页）

陳雨從頭至尾都蜷縮在角落沒有說話，此時她心裡比剛才更加擔心，因為姜鳴的情緒讓她知道即將要發生一件可怕的事情，也許劉軒會成為下一個林迪。

但陳雨不知該如何說服姜鳴，她本來就是一個不善言辭的女孩，面對眼前這種狀況，她更是緊張得不知如何是好。猶豫了半晌，她終於壯著膽子問道：「姜，姜鳴，你……你要殺了他嗎？」

姜鳴一直沒有留意陳雨，這時聽到她說話，突然也想到了這個問題：真的要殺了他嗎？那，那我豈不是要坐牢？

姜鳴猶豫了，可但當林迪的影子從他腦海里掠過時，目光又變得很銳利。

「放心吧，我不會殺他，我還這麼年輕，可不想坐牢。你先回家吧，以後這個狗東西不會再騷擾你了。」

陳雨將信將疑，不知該如何作答。她看了看躺在地上的劉軒，又看了看姜鳴，猶豫了片刻後，說了聲「謝謝」，便起身跑出了胡同。

陳雨走後，姜鳴蹲在劉軒旁邊怔怔地看了良久，終於做出了決定。他從背包里拿出一截繩索，把劉軒牢牢地捆了起來，又拿出了一個可以拆裝的兩輪小拖車，費了好半天力氣才把拖車組裝好，然後把劉軒往車上一丟，拉著他直往雲河走去。

銀林市有一條由南至北的城中河，河水四季湍急，浪花涌動，平日裡船舶遊人無數，是個休閒散步的好去處。只是到了冬季，因為河風的影響，河岸邊冷得讓人難以駐足，幾乎沒什麼人氣，也正因為如此，姜鳴才決定把劉軒帶到這裡。

每當深夜來臨時，雲河的河面就會飄起一層白霧，從遠處看，如仙境般夢幻，雲河也因此而得名。

還沒走近河岸，姜鳴老遠就看到一層淡淡的霧氣，這無形中給他的視線帶來了很多麻煩，讓他沒有留意到一個尾隨自己的人影。

劉軒被扔在河岸邊的水泥台階上，強力的撞擊讓他清醒了一些。他睜開眼睛，姜鳴正惡狠狠地盯著他看，就像一隻飢餓的野獸正在打量自己的獵物。

此時的劉軒很絕望，他努力讓自己冷靜，試圖找到一個可以脫身的機會，但緊張的心情和剛剛被痛揍過的身體，讓他根本無從思考，只能虛弱地問道：「姜鳴，你，你想幹什麼？」

「不是告訴過你了嗎？讓你去陪陪我兄弟。」

姜鳴很直接地拿出了包里僅剩的一把折迭刀，把背包丟在一邊，走上來對準劉軒的喉嚨。這一刻他忽然覺得很輕鬆，林迪可以安息了，自己渾身的刀傷也顯得沒那麼疼了。

「姜鳴！不要！」

就在小刀馬上要刺進劉軒身體的時候，姜鳴的身後忽然傳來了一個聲音。他回過頭，看到陳雨濕潤著眼眶靜靜地站在不遠處，正凝視著他。

此時夜已經很深了，朦朧的月光灑在陳雨的臉上，映出了一層銀紗，就像湖面上純白色的天鵝，悽美而幽雅。

不知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姜鳴的身影就引起了陳雨的注意，然後逐漸占據了她的視線。

陳雨是個不愛說話的女孩，她不懂得如何與人交流，在學校里也不願引起別人的注意，只是靜靜地待在屬於她自己的世界享受人生。

但來到了大學，姜鳴的出現讓她的心思有些浮動。本來她很討厭那些惡劣頑皮，只知道打架鬥毆的男生，可不知為什麼，對於姜鳴她卻一點也討厭不起來。

她還記得開學的第一天，那個在教室里到處找人搭訕，逢人就說自己高中時是學校大哥的嘚瑟樣子。還有他每次在食堂打飯時，粗魯地推開排隊的學生，強行插隊，就連打飯的阿姨也從來不敢少了他的分量。

這些記憶，每一個畫面她都歷歷在目。從此，她除了讀書，又多了一個興，那就是躲在一個安靜的角落，默默地看著姜鳴，有時會被他的樣子逗得很開心，有時又會覺得他的惡作劇很過分。

隨著時間的推移，陳雨發現這就是所謂的愛情。愛情總是來得很突然，也不需要理由，我愛你，你愛他這類詞語，總是不經意間就悄悄來到了人們的身邊，讓人猝不及防。那種感覺很美妙，讓人捨不得，又覺得有些燙手。

然而這突來的愛情，陳雨只能把它放在心裡，因為內向靦腆是她與生俱來的，儘管心裡萌發著青春，卻不會在表面透露一絲一毫的信息，這個秘密只屬於她自己。

當姜鳴與劉軒第一次產生矛盾時，她並沒有走遠，而是躲在教室門口小心地觀望。她為姜鳴感到擔心，因為她清楚劉軒的背景，一個養尊處優的富家子弟，雖然姜鳴很霸道，但他鬥不過劉軒，一個有錢有地位的家庭，解決任何事情都比常人要方便很多。

後來姜鳴住進了醫院，她認為這是劉軒乾的，她很心痛，儘管如此她依然不敢把自己對姜鳴的感情表現出來。她想辦法與姜鳴同宿舍的一個男生套好了關係，不時地向他打聽姜鳴的傷勢，在得知姜鳴沒有危險時，她懸著的心也放下了。

今天發生的事情出乎她的預料，雖然她知道劉軒不是什麼好人，但卻沒想到他會直接動手為難自己。當姜鳴出現在胡同里時，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個只有在童話故事裡才會出現的畫面，她居然親身經歷了。一個她喜歡的人在她最危難的時候挺身而出，她覺得很甜，很感動，仿佛在夢中一般。

當她聽到姜鳴與劉軒的對話後，她知道姜鳴會為了朋友而做傻事。因為她是個聰明的女孩，在對姜鳴漫長的關注中，她逐漸了解了姜鳴，他是個可以為朋友犧牲的人。

但她不希望這件事情發生，這是她不願意看到的。所以在姜鳴拖著劉軒離開後，她毅然地跟在他們身後，她要阻止姜鳴，她不想讓自己的愛情還沒開始就被終結了。

「陳雨？你怎麼跟來了？」陳雨的出現讓姜鳴感到很意外，「你不該來這裡的，快回去吧。」

陳雨看著姜鳴，眸子裡透著憂傷，站在原地好半天才緩緩說道：「你要殺了劉軒，對嗎？」

對於陳雨的問話，姜鳴沒有回答，他不想承認，也不想否認。

「你說話啊，你是不是要毀了自己的人生？」此時的陳雨已經沒有了往日的羞澀寡言，她好像要把一生所有的話在這一刻傾吐出來，「我知道林迪是你最好的朋友，我沒有朋友，體會不到你的感受，可我知道你一旦做了這個決定，你的一輩子就完了。你可以圖一時的痛快，殺人不過是揮一揮手的事情，但你為你身邊的人考慮過嗎？你犯了罪，不論是死，還是坐牢，你的家人，你的朋友，他們有多難過你知道嗎？」

姜鳴一言不發，呆呆地站在河岸看著這個平日裡沉默寡言的姑娘，她說的每一個字都讓姜鳴如履薄冰，不知該如何回答。

良久，姜鳴從思緒中醒來。他看了看手裡閃著銀光的利刃，又看了看躺在地上的劉軒，突然之間失去了方向，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辦了。

「你是為了救他嗎？」姜鳴看向陳雨，那月光下美麗的面孔，讓他突然想要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

隨之而來的是一段沉默。幾片烏雲忽然遮住了月光，陳雨的表情變得模糊了，兩人之間雖然有一段距離，但姜鳴似乎可以聽到她胸口劇烈的起伏。

「傻子！」陳雨放下了最後的一絲矜持，用盡全身的力氣大喊：「我是為了你！姜鳴，我喜歡你！」

空氣凝固了，姜鳴的表情也凝固了，那張美麗的臉此時就在他面前，雖然被黑暗籠罩著，但他能清晰地感覺到溫暖。

姜鳴丟掉了手裡的折迭刀，心裡已經沒了任何復仇的欲望：抱歉，林迪，兄弟我不能給你報仇了，你可不要怪我啊。

折迭刀跌落在地上，陳雨露出了微笑，她再也顧不上害羞，跑上去緊緊抱住了姜鳴，眼淚打濕了眼眶。

另一個躺在地上的人，把姜鳴和陳雨的話一絲不漏地收進了耳朵里。劉軒沒想到，陳雨果然有心上人，並且她的心上人剛剛差點要了他的命。身體和精神的雙重打擊，讓這一天成為了他生命中難以抹去的陰影。

不過自己的命算是保住了，雖然沒有抱得美人，但也算是因禍得福。

姜鳴回頭用厭惡的眼神看了看劉軒，雖然怒氣未消，依然沖他揮了揮手：「滾吧！」

劉軒如蒙大赦，飛也似地爬起來，一瘸一拐地衝進了黑暗裡，度之快讓人很難想像是剛才那個氣若遊絲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