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大太太皱眉。
凌婉儿则是面色转冷,“能见的话,我就见见他。有些话,我理应跟他说明白。”
有些话,你早就该跟他说明白吧?——凌大老爷这样想着,却不想让女儿更难堪,点一点头,“那你就去吧。他此刻在外院等着。”
凌婉儿走到外院,示意随行的丫鬟止步,独自走到周文泰近前,扬着脸,睨着他,“你来做什么?”
周文泰看着明显憔悴失色的她,轻声道:“我来,是想问你一句话。你当着家母的面儿,说宁可出家、自尽,也不稀罕嫁我,是真的?”
凌婉儿定定地凝视着他,过了一会儿,忽然扬起手来,狠狠地给了他一记耳光,恨声道:“这一巴掌,是因你今日自作聪明趁机羞辱我。”
反手又是一耳光,“这一巴掌,是因我对你的容忍已经到了极限。你若不是出自国公府,我会理你?我会应承你这么久?每次看到你这蠢货的脸,我就膈应得要死!”
长长的指甲,在他脸上留下了几道深深的血痕。
第一巴掌,周文泰猝不及防,第二巴掌,他能躲却没躲,动也不动地受了,随后,在森冷的夜风之中,定定地看着她,眼神越来越绝望,也越来越冷淡。
凌婉儿目光灼灼地回视着他,“蠢货。今日不管如何,我都是遁入空门的下场。都到这地步了,你却偏要添乱,偏要再帮着别人羞辱我一番。你还是个人么?口口声声的喜欢,就是这样的做派?”
“那你能怪谁?”
面颊上有血珠滑落,周文泰抬手擦了一把,“你若早让我死心,怎么会有今日的事?你若在事前如实相告,我会被你利用、害得父母蒙羞?”
“哦,敢情是来跟我算账的啊。”
凌婉儿居然笑了,“那我告诉你,你自找的!活该!”
“是,我是自找的。”
周文泰磨了磨牙,“今日种种,往后我都会设法查清楚,若一切正如程解元、黎王爷、舒大人看到的那样,那么,凌婉儿,我告诉你,日后你别说遁入空门,就算你死了,我也会把你挖出来鞭尸!——你怎么对得起我?!你跟朱鸿、顾景年一直来往不断,是不是也不清不楚的?!”
也是难得,到了这时候,他居然还在变相的争风吃醋。
凌婉儿讥诮地笑了,“那是你该管的?与他们不管怎样,我乐意,你没资格干涉。
“眼下我也知道,我也好,家门也好,都要因今日是非被人落井下石,但是,没你周家什么事儿——就算被人踩踏死,我都无话可说,但若吃你周家一点点亏,凌家便要将你们告到圣上面前——从上到下都是败类、人渣,无耻之极!
“往后,不要说周家也是自身难保,便是还有余力仗势欺人,凌家也断不会容着!你们今日给凌家的羞辱,已经不能再多。再恬不知耻,凌家定要与周家鱼死网破!”
周文泰听了这一席话,当下做不得声。
“你给我滚!”
凌婉儿抬手指着朱红色大门,“再不滚,那我就在遁入空门之前与你纠缠到底——你找上门来轻薄我,凌家全部下人都能作证。”
“好,好。”
周文泰极缓慢地点了点头,“就当我以前眼瞎了!竟认识你了这般——”
恶毒的话,到底是说不出口。
“谁又没眼瞎?!”
凌婉儿怒目以对,“早知你这样蠢,我会搭理你?!”
周文泰面色涨得通红,转过身形,疾步离开。
。
翌日,凌婉儿在锦衣卫“好心护送”
下,踏上遁入空门的路。
程询得到消息,带上几色礼品,去了廖家。
京官除了禁军、锦衣卫等要职,都放假了,如廖文哲这种差事,平时轮流值班,也清闲许多。——父子两个都在家中,闻讯后,相形去迎。
与廖家父子叙谈片刻,程询歉然地对廖大老爷道:“昨日的事,后续的细枝末节我已知晓,想当面告知二小姐。再者,昨日事情的经过,也还有一两个不明之处,想请她当面告知——没别的意思,就是想做到心里有数,把事情完全梳理清楚,这样一来,我才能与您细说原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