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书颜怜爱地拍拍怡君的手。近来,她偶尔真的会想:如果能嫁入蒋府的,是这个孩子,该多好。
但是,是碧君也好。真的。往后很多年都不愁没事做,碧君总会有意无意间给她找差事。
那个孩子,累人归累人,听话也是真听话。
自然,她也明白,就算碧君与国焘情投意合,这亲事也绝不会是两家一拍即合——单是她那个大嫂,就得有一番挣扎、计较。
她就算任劳任怨,人家也不稀罕,不一哭二闹三上吊地反对就不错了。
——这些,怡君在回家的路上,也静下心来斟酌了一番。母亲能不能理智地对待这件事,她真没把握。
女人与女人之间不合,是长年累月的小矛盾累积而成。越是这样,反倒越容易钻牛角尖。
可不管怎样,母亲都会为了女儿的一生着想……吧?
思及此,她不由扶额。这样的母女缘分,到底是谁的错?
回到家中,问过罗妈妈,得知母亲有客,怡君径自去了姐姐房里,并没耽搁,只是笑盈盈说了一句“幸不辱命”
,便转身回房更衣。蒋国焘那个堪称傻乎乎的但是真情流露的样子,留待日后再告诉姐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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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程询与姜道成、二舅在光霁堂的花厅用膳,席间推杯换盏,很是尽兴,至戌时才散。
沐浴更衣之后,程禄来找程询,禀道:“酉正时分,榜眼厉公子来到府中,不知是老爷相邀,还是他主动登门。”
程询嗯了一声,“还没走?”
“还没走,在老爷书房。”
厉骞来找父亲。
父亲会不会利用厉骞给他使绊子?这次是首次相见么?是不是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们会不会联手做什么事。
程询有点儿遗憾:跟前没留当下就能过去听窗跟的人手。舒明达给他的那几个人,都撒在外面了。
文官就是这点儿不好,时时短缺精良的人手。所幸已经在培养,过个一半年,总能在家中切割出清净且安稳之地,供母亲与怡君享有。
程询坐到太师椅上,凝神思忖,之后吩咐程禄几句。
左不过就是那些事,横竖父亲也做不出更恶劣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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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上午,怡君伏案作工笔画的时候,款冬走进小学堂,先在叶先生面前低语几句,随后来到她面前,轻声道:“二小姐,您出去一趟。先生同意了。”
怡君当即起身出门,看到神色欢喜的罗妈妈,便知内宅有什么喜事,走上前去笑问:“怎么了?”
“是喜事。”
罗妈妈笑道,“方才,有一个好门第前来提亲,那边的公子,可是出了名的英俊又有才华。”
怡君听出不对,“哪家?”
蒋国焘很英俊,但因为那几个名头响当当的人物,才和貌就不是“出了名的”
出众。
罗妈妈见她没有惊喜之色,笑意微敛,语声更低:“是金科榜眼厉公子在祖籍的同窗挚友,今年十九岁,出自书香门第,家境殷实,这两年风头正盛,说是在当地的名气比厉公子还大。去年没能参加乡试,是临考前忽然抱恙,实在起不得身,只好等下次再说。这一次,他陪着厉公子进京,在京城有宅子,应该是要常住下来,下次乡试之前都不会返乡。”
怡君点头,“大太太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