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此,怡君开始给蒋徽物色拳脚师傅。教过修衡的明师傅这两年已经没什么事可做——唐栩现在不再繁忙,长期亲自指点孩子们的功夫。她去唐家说了说想请明师傅的心思,明师傅爽快应下。
这件事办妥之后,怡君专门给叶先生、明师傅拨了几个下人过去,又觉得叶先生住的宅子小,把自己陪嫁的宅子腾出来,让他们住过去。至于蒋徽的衣物,交由吴妈妈悉心打理。
这样过了两个多月,蒋大太太隔三差五带着些衣服、点心去看蒋徽,叶先生一概不让人进门。
她没法子,转过头来找怡君。
怡君神色冷淡地说:“先生不是为了您好么?您不是怕徽姐儿克得您出闪失么?怎么,徽姐儿在庄子上被下人怠慢的时候您害怕,这会儿不怕了?”
蒋大太太闹了个大红脸,讪讪的道:“不瞒你说,这一阵,我家老爷又请了一位道长到家中,道长的说辞,与算命的说辞完全不同,说徽姐儿是有福之人。既然如此……我们还是把她接回家里吧,每日一定赶早把她送到叶先生跟前,不会耽搁她的学业。”
“那字据呢?合着您以为立字据是小孩子过家家?”
怡君目光凉飕飕的,“我把话给您放这儿,您要是出尔反尔,惹得叶先生把事情闹大,当众跟您理论的话,我帮她帮到底。”
蒋大太太见她分明动了气,连声告罪,“以前都是我糊涂,你可千万别生气……”
“不想闹得大家伙儿都难看,回家之后,好好儿过日子,别今日要跟孀居的妯娌分家,明日又把亲孙女送到庄子上,让她自生自灭。往后想给你儿子找辙,寻别的借口,别把脏水往徽姐儿身上泼。她命硬的说法要是传出去,长大之后还嫁不嫁人?您到底还要不要她这个孙女?”
怡君端了茶,“言尽于此。您听得进去,我们还是常来常往的亲戚;听不进去,您可别怪我这个晚辈变着法儿地给您添堵。”
“再不会了,我都记下了。往后但凡有什么事,我都先跟我四弟妹商量。黎王妃那边,你费心帮我周旋几句。”
蒋大太太好一番赔罪之后,灰头土脸的走了。
——听母亲说完这些事,程询摸了摸下巴,笑,“怡君跟您宽和敦厚的做派可不同,您居然津津乐道,怎么想的啊?”
程夫人扬眉道:“这话说的。你要是跟你爹做派相同,怡君大抵也会跟我一样,落个所谓的好名声。可你太能闹腾,她应对事情若是过于柔和,这两年多,怕要被不少人当做软柿子,没完没了地受窝囊气。”
停一停,斜睇着他,“你想做什么?挑拨我们婆媳俩么?”
程询笑出声来,“我怎么敢。”
程夫人也笑起来,“每回进宫给皇后娘娘请安的时候,少不得遇见瞧着你不顺眼的官员家眷,有一些没涵养,人前就说些没分寸的话。怡君总是四两拨千斤,要么就绵里藏针,笑眉笑眼的就让人被挖苦了却不能还嘴。
“这样三两回之后,也就没人敢在人前自讨没趣了。要是性子绵软还了得?我们婆媳俩一进宫就要生一肚子闲气——我在外常年和和气气的,真成习惯了,偶尔乍一听到刺耳的话,心里着急,却说不上话。”
程询笑道:“您这么说我就踏实了。”
程夫人瞧着天色不早,摆手催促,“快回房吧,再晚一些,天赐又要过来找你。”
程询称是,行礼告退,回到静香园。
哄着天赐睡着,洗漱歇下之后,他与怡君说起听说的那些事。
怡君讶然,“娘怎么会跟你说这些?”
在她心里,这些事与他无关,就像他如今在官场上有些事不需与她提及一样。
“为了跟我显摆,她有个好儿媳;为了让我知道,娶到的人是块儿宝。”
他说。
怡君却不是这样想的,“偶尔肝火旺盛,故意给人下不来台,难为你们不怪我。”
“往后,我的志向之一,就是让官员家眷看着娘和你的脸色说话行事。”
他语声柔和却郑重,“这些劳什子的闲气,不该是你们承受的。”
怡君笑说:“真不算什么,权当解闷儿了。”
况且,好多人已经被他吓到,已经在看着她和婆婆的脸色说话行事了。
程询笑着把她搂到怀里,百般怜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