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菡羞怯地跑了,钻在被窝里捏着那份情书反复看到睡着。
那份情书写了什么,她几乎已经忘了,只记得那种感觉,字里行间既温柔又多情,仿佛能将天上的星星摘下来串成项链送给她。
自从父亲失踪后,她已经很久都没有感受过这种来自异性的坚实的倚靠了,她贪恋这样的感觉,瞒着蒋湄早恋了。
东岸里中学校风严谨,偷偷摸摸早恋的同学虽多,却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和曹一杉的交往很单纯,只不过是一起读书、一起放学,偶尔双休日约着去广场逛一圈。
一边走一边想着从前的往事,言菡有些怅然。
那些青涩的往事才过去四年多,就好像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教学楼一楼是教师办公室,阳台外放着一盆盆的花,正在享受着大冬天难得的阳光。
言菡趴在低矮的围墙上朝里看去,嘴角露出了一丝笑容。
和从前一样没变,生物陈老师还是那么喜欢养花,以前作为生物课代表,言菡被耳濡目染,认识了这些花花草草,虎尾兰就是在那个时候成了她喜爱的盆栽之一。
有阵子生物组的老师集体去出差学习,陈老师就把办公室钥匙交给了她,让她照看着浇水晒太阳,曹一杉也非得跟着过来,看着她细心地摆弄那盆虎尾兰。
“这叫什么?”
“虎尾兰,好看吗?”
“你适合百合绣球,这盆栽比较适合……男人,比如我。”
“陈老师说,它开的花也很温柔雅致呢,可惜,他养了很多年也没开过。”
“是吗?你养了就开了。”
“胡说,哪有那么好运气。”
“那不如我们来打个赌,等它开花了,你就嫁给我。”
……
绯红的脸颊、羞涩的心情仿佛就在昨天,言菡好像看到了那两个少男少女站在虎尾兰前说着不着边际的傻话,可惜,虎尾兰开花了,那个名叫曹一杉的大男孩却早已不知所踪。
其实当初还是能够觉察出一些异常的。
曹一杉性格开朗外向,朋友很多,经常呼朋唤友一起出去玩,而她却喜欢安静,曹一杉喊她出去玩时,她十有八九都会拒绝;曹一杉喜欢高调地和几个要好的同学公开他们俩的关系,而她却处处谨慎,不想让任何人看出他们之间的暧昧……而她当时也并不知道,而和曹一杉在一起的那些朋友都是上等阶层的子弟,有着自成一派的圈子,对她这样小家子气的行为颇有微词。
她还见过一次曹一杉的母亲,贵气傲慢,在校教务室和班主任沟通,她一开始不知道,耳朵刮进了几句话觉得不对,这才远远地避开了。
说了什么大部分都已经忘了,只记得一句很尖刻的评语:这种人家的女儿,不清不白的,还想飞上枝头当凤凰,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
那会儿的她,比现在还要天真,哭着跑去找曹一杉,心里委屈极了,现在想起来,当时曹一杉的安慰已经很敷衍了吧。
高三下半学期的时候,曹一杉忽然就出国留学了,走的前一晚才打电话告诉她,和她分了手。
她实在难以相信,那个信誓旦旦说喜欢她的大男孩居然会这么绝情,这一度让她陷入到非常自卑、绝望的泥淖中无法自拔,成绩一落千丈,到了最后,还是蒋湄的病把她唤醒,在高三的时候临时抱佛脚考上了舞院。
没想到,蒋湄那时候就已经知道了,却顾及她的自尊心一直没有点破。
手机铃声突兀地响了起来,言菡取出来一看,是宁则然,连忙接通了电话。
“在哪里?”
“我……路过以前的学校,来看看老师。”
言菡柔声道。
“哪所?初中还是小学?”
宁则然不紧不慢地追问。
“高中。”
“看完了?”
“还……”
“看完了那就赶紧回来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