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大学确实值得纪念,只是普通人通常会保存自己的录取通知书,赵浩昌却独辟蹊径,他保存了一根火腿肠。
警察把它拿下来的时候,这已经过期多年的火腿肠包装还一点没破。
匪夷所思的东西不止这一样,还有不少让人摸不着头脑的东西,他的大学期间,收藏了诸如棉袜、护腕、移动硬盘等众多jī零狗碎的小玩意,收藏物和标签上的事件在外人看来,全然是八竿子也打不着,叫人看得一头雾水。
&1dquo;乔儿,”一个比较灵活的同事架起了梯子,爬上早期的柜子,一边把上层的玻璃罐子和标签日期挨个取下来登记,一边问,&1dquo;你确定这些破烂有用吗——功夫茶小茶杯一个,写的是&1squo;实习’&he11ip;&he11ip;这又是什么玩意?”
他话音一顿,拿起下一个罐子,仔细看了好一会:&1dquo;标签写的&1squo;解脱’,纪念品是&he11ip;&he11ip;一块抹布?”
郎乔抬头看了一眼,瞳孔骤缩:&1dquo;给我!”
她隔着手套,小心翼翼地接过那透明的罐子,心里&1dquo;咯噔”一下,在yīn冷chao湿的地下室里结结实实地打了个寒噤——那是一条脏兮兮、油腻腻的套袖,落地灯光下,陈年的污垢依然在反着光,隐约能看见上面碎花的底色。
当年处理纵火案的小镇民警传过来的扫描照片里,傻子的套袖是单只的!
&1dquo;小郎,”最右边的架子上有人叫她,&1dquo;你再过来看看这个!”
周六晚上,赵浩昌已经在市局度过了难捱的一天一宿。
再赏心悦目的人,gan熬一宿,脸上的胡茬和皮脂也足以毁容了。
赵浩昌看起来有点1ang狈,然而他依然面无表qíng地保持着自己的坐姿,看见夹着档案夹走进来的骆闻舟时,甚至有几分倨傲地朝他抬起了下巴。
&1dquo;你好赵律师,我先简单说两点,第一,24小时还没到,我们还可以再聊几句,第二,没有人不让你请律师,没有人对你刑讯bī供,更没有人nüè待你对吧——当然,你要是非得说我局食堂伤害了你的胃口,那我也没办法,我们实在没有叫外卖的公费预算——对此,赵律师没别的异议吧?”
骆闻舟人没坐下,已经一口气把赵浩昌的开场白抢光了。
赵浩昌眼角微跳,好像被他这态度激怒了,qiang忍着没表露出来,故意轻慢地对骆闻舟说:&1dquo;看您有点眼熟,抱歉忘了您是哪位,怎么称呼?”
骆闻舟一愣,随后不但没有生气,反而笑出了声。随后,他懒洋洋地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不当回事地回答:&1dquo;我啊,看你这么聪明,要不猜猜看。”
赵浩昌坐的时间太长,整个人有些僵,连累了本该游刃有余的冷笑,他不太自然地扯了扯嘴角:&1dquo;没这个必要吧,我觉得我们俩的缘分不会很深。”
骆闻舟把手里的转了一圈:&1dquo;你半夜三更潜入花市东区双子大楼,弄松了a座顶楼的安全护栏,差点导致一起&he11ip;&he11ip;”
他还没说完,赵浩昌就不耐烦地打断他:&1dquo;我已经说过了,我并不知道有人刚好要在那天晚上、而且刚好要在那个地方跳楼,你说我破坏公共设施,危害公共安全——ok,我承认,我道歉,我可以写检讨,罚款也没问题。警官,并不是每个人都可以拿得到纳税人支付的工资的,我们这些做事的,压力还是很大的,有时候为了re1ax,可能确实没能注意素质,我以后也会接受这次的教训,好吗?谢谢了,同样的话,你们不要每次换个人来都让我重复一遍。”
骆闻舟听完了这篇长篇大论,微笑着说:&1dquo;我工作这么多年,很少能碰见赵律师这么拽的嫌犯。”
赵浩昌冷冷地说:&1dquo;这位不知道姓什么的警官,麻烦你注意一下措辞,你凭什么认定我是&1squo;嫌犯’?”
骆闻舟敛去笑容,双臂抱在胸前:&1dquo;我还有几件事想请教赵律师。”
赵浩昌顿了顿,目光在他的肢体语言上停留了片刻,十分&1dquo;大度”地一点头,冲他做了个&1dquo;请”的手势。
&1dquo;第一,昨天差点从楼顶掉下来的那位女士看了你的照片后,认出了你,她说你原名叫&1squo;赵丰年’,恰好是她的同乡,是吗?”
赵浩昌听了&1dquo;赵丰年”三个字,气息明显粗重了,苍白的脸上板得好像一块石砖,淬了毒的目光狠狠地指向骆闻舟。
骆闻舟丝毫不为所动,平平淡淡地扫了一眼卷宗说:&1dquo;根据她的证词,我们略微调查了一下赵律师的背景,现你出生于h省地级市T市地区所辖的一个比较偏远的小村里,曾用名&1squo;赵丰年’,父母都是在家务农的残疾人,下面还有三个弟妹,是个苦出身。”
他每说一句话,赵浩昌的神色就冷上一分。
偏偏这时候,骆闻舟抬头看了他一眼,感慨道:&1dquo;这么看来,赵律师真是不容易,你们那边一年也考不出一两个大学生吧?更别说上了重点,还混得这么人模狗样的——而且我现赵律师说话完全听不出口音啊,你在家说话也满口洋腔吗?”
赵浩昌放在桌上的双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看起来打算直接站起来把骆闻舟捶到地板里。
&1dquo;哦,我忘了,”骆闻舟偏偏还火上浇油了一句,&1dquo;听说你好多年没回过老家了,这不对啊,赵律师,乡亲们把你培养出来不容易,怎么能忘本呢?”
赵浩昌猛地一捶桌子,敲断了骆闻舟的话音,他将站没站起来,屁股已经离开了椅子,整个人往前倾着,像一只准备扑上来的猛shou——数息之后,赵浩昌不知用了多大的毅力,qiang行压住了自己的bao怒,重坐了回去。
&1dquo;是吗?好巧,我不知道。”赵浩昌每个字里都好似带着牙釉质的磨痕,&1dquo;我离家很多年,那些人都不太记得了。另外,警官,我的大学是用助学贷款和奖学金完成的,路费是自己攒的,并没有劳烦谁&1squo;培养’我,至于我回不回老家,你们未免也管太宽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