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
柴雄盘腿坐在牢房里凌乱的茅草上,抬起双眸看着她道。
敬惠公主浅浅一笑,脚步又靠近了牢房一步,看着他道:“柴将军,你欠我一个答案。”
柴雄心里微微一怔,却不知如何作答,只是看着她似笑非笑的脸庞,久久凝神。
“柴某自知亏欠了长公主,柴某曾答应过长公主,如若三弟出征,柴某必定保他平安无事,是柴某辜负了长公主的托付。”
敬惠公主闻言一笑,转身背对着他道:“多余的话就不用说了,我知道柴家不会通敌叛变,与其让你死在吕相的手中,蒙冤受屈,不如我亲自送你一程。”
她说着,转过身来,又往前靠了一步,从袖中拿出一个白瓷小瓶,穿过栏杆,丢到柴雄的怀中。
柴雄从怀中捡起那个瓶子,想了想道:“大丈夫一诺千金,既然是我没有做到答应你的事情,那我甘愿一死谢罪!”
柴雄说着,打开瓷瓶的木塞,仰头将瓶中的毒液尽数倒入了喉中。
敬惠公主往后退后几步,忽然大笑出声,声音穿透冰冷的大牢,让人阵阵发颤:“死吧!都去死吧!什么柴家、什么护国公、你护的住谁!都是骗子……一群骗子……”
外面的牢头闻声赶来时,只看见跌坐在地上哭笑不得、神智失常的敬惠公主。在转头看功勋伟岸、常年戍守边关的护国公,早已口吐鲜血,中毒身亡。
牢头一个激灵,脚下打滑跌倒在地上,看着敬惠公主道:“长公主,你……你怎么把柴将军给毒死了呢,你……你这让小的怎么向吕相交代!”
敬惠公主扶着牢房的木栏缓缓起身,转身看着那牢头道:“这天下是姓周的天下,你为何要向吕相交代?这姓柴的是本宫杀的,你尽管让吕相来抓本宫!”
不多时,刑部尚书李怀也急冲冲的来到大牢,命仵作验尸。敬惠公主已经稳住了情绪,神色淡然的坐在那里,脸上似敷了一层寒冰。
仵作上前,将验尸的结果告知刑部尚书,确认柴雄已死。
“长公主,护国公的通敌案还没有经由三司会审,这人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在了刑部大牢,说出去只怕要激起民愤。”
“激起民愤?那本宫问你,隐瞒亲弟擅自离军,在外娶亲,让一国长公主孀居十五年,这难道不够激起民愤吗?”
敬惠公主看着李怀,站起身来一步步往前道:“我不管你们审不审他,我都要杀了他。”
李怀闻言也不由一惊,抬眸再看敬惠公主一眼,已对她的说法很是信服,倒不是因为别的,只因这长公主是徐太后和先帝最小的女儿,曾经就是这样一副刁蛮任性的脾气,做事从不按常理出牌。
“可是……可是……”
年迈的刑部尚书被逼问的直抹额头。
“没什么可是的。”
敬惠公主站起身来,大袖一挥,身后随即来了几名身材魁梧的侍卫:“把柴雄的尸体送到柴家,本宫要亲自问问柴家人,为何如何坑害本宫,本宫这十五年的光阴,难道就这样被柴家给蹉跎了吗?”
老尚书还未来得及阻拦,几个人已经将柴雄的尸体给扛到了肩头。敬惠公主甩袖看了一眼刑部尚书道:“我姨夫要是怪罪起来,就让他派禁卫军亲自到柴府拿我!”
此话一出,李怀瞬间就明白了,他们之间不光是君臣,还是亲戚。李怀的神色忽然松泛了下来,想起终于不用担心如何执行吕相的密令,顿时觉得一身轻松。
马车辘辘的行驶在帝都的大道上,不过小半个时辰的光景,已到了柴府的门口。敬惠公主从马车中缓缓而下,与软禁柴府的禁卫军统领张鳌对上了一面。
“长公主这是从哪里来?”
敬惠公主扬眉冷眼看了他一眼道:“从刑部大牢来,把柴雄的尸首送回。”
她说着,跟在后头的一辆马车上,几个侍卫已将柴雄的尸体给抬了出来。
张鳌虽然对吕相的计谋略有所知,但却不知为何这敬惠公主会插入其中。不由开口道:“吕相有令,闲杂人等,一律不可以进柴府探视,长公主你……”
敬惠公主不等他说完,挥手道:“这就对了,难道你不知道柴家老三是本宫的驸马吗?让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