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蔓她第一日入府,大太太能亲自会面儿,也算给足了面子。
若亲近起来,又哪里是十天半月相处的功夫?
况且在这深宅大院,如蔓也并不相信,从未谋面的嫡母能与她多少真心儿,即便是秦老爷,那个只有生养却无抚养的爹爹,她心里也并没有底气。
不过是给她一方落脚之地,安身立命,前尘旧事,谁又追究个清楚?
如蔓随李妈绕了几处回廊,李妈私下又嘱咐了几句儿,路过花圃,便是红梅映日的好景儿,这秦府的一切,将她以往的生活,尽数颠覆了去。
东厢是秦府里头儿,最生僻的地方,且不说小姐少爷,便是远方的表亲,也极少住在此处。
如蔓只看情形,便已心下了然。
☆、锦琼阁,认兄姊
李妈携了丫鬟和粗使婆子各一人,将东厢暖阁腾了出来,又将经久不用的家具挪到院子里,忙到傍晚,终于像了个样子。
“五小姐,因你娘刚刚故去,总有些讲头。住在这屋里,也只是权宜,待见了老爷,丧期也过了,自然要搬到正厢阁楼里,与小姐少爷们同住的。”
“我看这里便是很好,曾经一间房一张床,我也过了来,怎地会计较这些个虚名。”
如蔓眉宇间并无一丝不快,这个年岁儿不大的五小姐,却要比二小姐还沉稳许多。
李妈又招呼了一阵子,大太太将翠儿和梅香分派给东厢,如蔓虽是刚入府,到底是小姐,不能教脸面太寒酸了。
翠儿原是东门上粗使的丫鬟,头一回入小姐的屋,遂十分勤快。而那梅香是从四小姐屋里调来的,脸色上头却不大好看。
李妈悄悄将两吊钱塞与她,又劝了一回,方径自去了。
东厢的闺房,虽是简单了些,却也不乏雅致,翠儿服侍她洗了头面,将桂花头油涂在她及腰的乌发上,又用热水浸湿了,仔细用篦子篦了头,这一通下来,少说也用了半个时辰。
如蔓头一回让人服侍,端的不大习惯,直挺着腰板儿,小骨架子也有些僵硬,微活动了几下子,遂听有人唤道。
“厨房传饭婆子来问,是要吃粥还是粳饭?”
梅香打外头进来,腰里缀着一条金黄色的绣帕子,一步三摇的,一副没耐性的语气。
如蔓刚梳洗完毕,又见天色已晚,遂知秦府的传饭时间,与自家却是不相同。
“挑些简单的送来,没甚讲究的。”
如蔓淡淡地回了一句,没再瞧她。
“好姐姐,也替我要一碗,忙了这半日的,着实饿了。”
翠儿跑到门口,冲梅香喊了。
“少不了你的,好没出息的丫头。”
梅香一甩袖儿,又见如蔓不做声,便愈发张狂了,接着道,“传到东厢里的饭菜,怕也没剩下甚么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