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语气很平静,不带半点怒意。
然而听到他这话后,江二婶只觉天旋地转,整个人都要晕了。
“当家的啊!呜呜呜呜……”
江二婶哭着扑到江云川脚跟前,抱住他双腿,“当家的,当家的你别啊,你别赶我走啊,求你了,求你别赶我走呀。”
江云川别过头去,不看她也不说话。
江二婶抱着他的腿直哭:“当家的,你不看僧面看佛面,我就算再不是,好赖也给你生了两儿一女。
尤其是咱家远树,模样俏,又是个很会读书的,他若没了娘,你让他在学堂怎么面对其他学子呀,他会被人指指点点,说三道四的呀。”
江云川还没话呢,江远树从房内走了出来。
他先上前把江二婶扶了起来,扶着她去坐下,随即便站到她面前,一撩衣袍跪了下去:“娘,儿不去读书了,这样也就不用面对别人。”
“不行!不……不可以,儿子你要读书,只有读书你才能走出这个小山村,才能高人一等,你才能真正的出人头地!”
江二婶猛地站起来,目光直直地看着江远树。
江远树低着头:“娘若是想让儿子继续读书,您得答应儿两个条件。”
“好好好,儿子你说,别说两个,不管多少条件,娘都答应,都答应。你若也想让娘离开江家,娘现在就走,家里的钱,娘一个铜板都不要,都留给你读书。娘这辈子就这样了,只盼你有个好前程……”
江二婶说到后面,红着眼眶,眼泪直掉。
江远树看得心里难受死了,毕竟是他自己亲娘,他怎会不心疼。
心疼归心疼,但他很清醒,这一次,必须下狠招,让他娘收了性子。
“两个条件,一,娘你明天一大早就去大伯母家,向大嫂和玉姝道歉。二,你往后再也不能欺负大伯母和三婶她们,不仅如此,你还要护着她们。”
江二婶怔住,人都快傻了。
江远树道:“只要娘答应了儿子这两个条件,儿子就继续去读书,儿子也向娘保证,定不会让您和爹失望,他日定会高中!”
江二婶回过神来,重重地点头:“好,娘答应你,明天一早就去你大伯母家,向小芽和玉姝道歉。往后的日子,谁若再欺负他们两家,娘一定护着她们,不会让任何人欺负咱们江家人。”
说完后,她又笑得一脸讨好地看向江云川,声音都软了几分:“当家的,您看成吗?”
江云川没说话,起身往后院走去。
江二婶急忙追上去:“当家的,您歇着,我这就去给您烧水洗身子。”
第二天一大早,白小芽刚醒,便听见院里传来江二婶温柔带笑的声音。
“大嫂早,小芽和玉姝起来了没?”
“没呢,那俩丫头昨夜里睡一张床,姑嫂俩在被窝里说悄悄话,嘀嘀咕咕到二半夜,都这个时辰了还没起。”
江二婶端着一碗黄粑糕,笑着递给李春花:“这是我早起做的,还热着呢,大嫂你拿着,一会儿俩孩子醒了,给她们当早食。”
“哎呀别,老二家的,你这是干啥。今年大家都不容易,黄粑糕可是好东西,你端回去,给远树玉红他们吃。”
白小芽本来才刚睁开眼,还有些迷糊,冷不丁听到江二婶的声音,立马清醒。
她快穿好衣裳走了出去,边扎头,边笑着道:“呀,是二婶啊,您起得好早呀。”
江二婶耷拉着肩膀,已没了往日的嚣张气焰,语气温和得像换了个人。
“小芽,昨天是二婶糊涂,二婶对不住你,二婶向你道歉,二婶错了。”
她见李春花不接碗,又将装着黄粑糕的碗递给白小芽:“二婶手艺差,别的也不会做,唯独会做两样糕饼,这个你别嫌弃,拿着吃,不够了再来找二婶要。”
白小芽毫不客气,欢快地笑着接了过来:“谢谢二婶。”
江二婶心底一阵痛,但又不能表现出来,还得笑脸相对,这真是笑得比哭还难看。
她眼睛盯着白小芽手里的碗,一脸的不舍:“那二婶就走了,往后家里有啥要帮忙的,尽管来找二婶。”
白小芽笑着道:“二婶您慢走,那侄媳妇就不送了。”
李春花在江二婶走后,点了下她额头:“你呀,可真是个人精!”
白小芽嘿嘿直笑:“娘你今天要干啥,地里还有啥活。”
“这几日地里倒是不忙,我上午去把苞谷收回来,下午去河边小溪转转,看看能不能捞着两条鱼。”
“娘您还会捞鱼啊?”
李春花捋了下耳边头:“我家是沿江一带的,我们那的人都靠捕鱼为生。只是后来到了白村,这里田多地广,大家都有饭吃,没人爱吃鱼,嫌那东西腥,年深日久,我也就不再吃了。”
白小芽:“那你今天咋想到去捞鱼?”
“这不是曹佑身上有伤么,咱家又没钱买肉,我就想着去捞两条鱼回来给他补补身子。”
白小芽激动道:“娘,那要不你上午就去吧,地里的苞谷,我和玉姝去收。你去了不拘什么鱼,能捞着都带回来,小鱼小虾也行。”
主要是,她自己想吃鱼了。
吃过早饭后,李春花便提着水桶出门去了。白小芽和江玉姝,一人背着个筐子,两人一起去地里收苞谷。
姑嫂俩在地里,边掰苞谷,边闲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