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衡:“……”
有时候,杜衡发现温怜和贺玄渊在某些方面真的很像,就比如每当听到不想听的事情就捂耳朵的这个小动作,就十分相似。
他心里叹了叹,决定换个方式。
“我刚刚远远地瞧了瞧西苑的方向,发现芙蕖宫还没有熄灯呢,也不知道这么晚还在忙些什么。”
果然,贺玄渊动作一顿,眉头轻皱:“今天什么日子了?”
他这些时日整日处理奏折公文,白天黑夜日夜颠倒,完全没了时间的概念。
杜衡转转眼睛,“十五,我刚还想看看满月,才想起今夜又在下雨。”
“十五……”
贺玄渊放下手中的奏折,眼睛眯了起来,而后脸色大变。
杜衡看他脸色不对,赶紧问:“十五怎么了?”
贺玄渊冷笑一声,“明日就是她大婚的日子了,你说她这么晚还不睡在干什么!她就那么想嫁给贺玄铭不成!”
说到最后,贺玄渊甚至都有些咬牙切齿。杜衡脸色一僵,自知闯了大祸,赶紧低下头不说话。
不过,贺玄铭早已离京,现在说不定还在那个深山老林里躲雨呢,他又如何才能明日与温怜成婚?
这个问题,即使贺玄渊不说,杜衡心里也已经有了答案。虽然……他并不怎么认同。
“那套凤冠霞帔给她了吗?”
贺玄
渊走到阶前,向西望着芙蕖宫的方向。烟雨朦胧,夜色四起,他却依旧能看得到芙蕖宫飘出来的淡淡烛光。
杜衡:“已经给了,听温小姐的丫鬟沅芷说,温小姐好像对那套衣服很满意,准备明天就穿那套。”
半晌之后,贺玄渊才幽幽收回眼神,沉声道:“好,明日下午晚上我没空,有人找的话,你就把人拦着。”
这话说得太过明显,杜衡心头一梗,呆了一瞬才后知后觉地点头,“好。”
“可……”
杜衡看着依旧淅淅沥沥的大雨,有些发愁:“若明日还是下雨该怎么办呢?那典礼仪式那些的可如何是好?”
贺玄渊:“温怜之前对婚礼有什么要求?”
杜衡:“之前温小姐想一切从简,不要嘉宾也不要典礼,只是简单地拜一拜,后来礼部尚书不同意才作罢。”
贺玄渊:“既是如此,那便依旧按照她的想法来。她想干什么,一切随她就行。”
杜衡:“……”
他的眼神,迟疑中带着露骨,怯意中带着好奇,让贺玄渊十分不快,他冷冷不耐地瞥他一眼:“干什么?”
杜衡吓得浑身一缩,终是没敢将心里的话问出来,只是小声说:“殿下前短时间余毒已经压制住了,可这几日怎么又复发了?”
不仅如此,还越发严重,每每入睡不到半个时辰便会从梦魇中惊醒。若不是贺玄渊上了三年战场,经历了漠北风雪的淬炼,寻常人早就倒下了。
贺玄渊顿了顿,“这余毒本就残毒,没什么需要操心的,你不必担忧。”
“对了,之前让你把宁王府的小厮丫鬟全都换一遍,都做了吧?”
杜衡对贺玄渊的了解,已经渗到了骨子里,一看就知道他是特意避重就轻地转移话题。但是,既然贺玄渊并不想多说,那他也不便多问,只好道:
“已经全换了,都是宫里面信得过的太监宫女,包括一直待在贺玄铭身边的那个老宫女,她其实在宫里一直有个相好的太监,为了不让她起疑,我便放那个太监出宫了,让他带着她离开了京城。”
贺玄渊点点头,“好,那明天我不在,一切就交给你了。”
杜衡心里一重,沉声道:“是!”
忽地,雨里跌跌撞撞跑来一个小太监,灯笼被夜雨淋湿透了,散着微弱的光。
“陛下,芙蕖宫的宫女来了,她说温小姐请陛下过去。”
贺玄渊心里忽地像是被羽毛拂过,又痛又痒,他不由自主地迈出一步,而后忽地反应过来,有些不可置信。
“你说什么?”
即使已经听得再清楚不过,但他还是不禁再问了一遍。
小太监以为下雨声盖住了自己的声音,由是声音更大了些:“温小姐请殿下过去一趟!”
短短十个字,每一个字都像软箭一样射到了他的心里。原本昏沉发胀的脑袋,瞬间变得清明。
“带路!”
贺玄渊眼睛像点漆了一般,在黑暗中隐隐发亮,或许是欣喜
至极,他一时忘了满天的瓢泼大雨。
“陛下!小心身子。”
小太监见贺玄渊比他走得还靠前,赶紧一手撑伞一手提灯地追了上去。
阶前,杜衡看着雨幕中贺玄渊的背影,轻轻叹了一声。
真是,造化弄人呐。
为什么本是相爱的人,却爱得如此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