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泼进室内,连胆瓶里水栽的郁金香都失了颜色。她捧起来去换水,手无由一滑,胆瓶堕地开花,狼藉一滩水里,花茎弹了弹才彻底淹息。
万幸没给碎渣伤到,她潦草拾掇完,把花移去铁艺花器代存。
电梯里。
一路撵若愚出来的赵聿然数落他,“我看还是不能惯你,给点活水就泛滥。晚上滚你舅家去,不识抬举的白眼狼。”
“你以为我想在这住啊?不你死乞白赖地抻我嘛!谁知道我不在的时候,你的战火有没有烧我床上去。”
“放屁,不像话地净空口我,你舅又好到哪去。”
若愚顶嘴,“再怎么说他行情比你持久更比你能担待,这回清仓了也好聚好散地把人请走,而你,”
不提了。
他之所以时常对妈妈的风月起微词,因为白操心太多回。这么些年,公寓进出过多少张男人面孔,每回聿然都朝他保证,一定是终结者,再无下家。
渐渐地若愚不吃这空心汤圆了,吃进嘴还得苦着脸吐,没意思。
那些男人有当他空气的,有假把式讨好或逗的,有关切他后爸理想型的,但一律有个共同点:
觉得他拖油瓶。
好像只有周景文不然。
不然的原因,兴许他根本就没想做聿然的男友还是什么未来夫婿。
某回她当他面朝若愚火,不可开交之际,聿然顺势要扇耳光,周景文一把扽下她丢去沙,怒批,别怪我管太宽,对儿子动手的人日后难得有人容你!
聿然顺他话锋,那你容我啊……
丢了丢神,周景文收回手也笑她,“我不给人接盘的,自然你也当不来插足者。”
是,彼时他有家室,尽管现如今已经拆家。
两人都不是什么伟光正形象,偏各自扎进正角设定里,徒清高,穷骨气。
而自始至终无辜受累的若愚告诉妈妈,说真的,我只希望当你老了有人搭伙而已。
不能说你白长那么多年岁,到头来还不如我。
“等下,你说什么这回清仓?”
便携镜啪地一阖,聿然抠他话里的端倪。
若愚梗梗脖子,“你不知道啊?昨晚他去琴行接我,我不提防掼了车上的女士墨镜,怕死了,结果他说,丢了罢反正已经无用。”
话完回头,朝旁观他们火。药碰火柴的温童,龇嘴一笑。
温童:……
聿然:“真的假的,我回头问问他。”
答案是肯或否,温童在地库取到车上路的时候,想是没必要等了。
暴雨浇注的环境音里,Fm在重播隔夜的音乐人访谈,主播是这么和嘉宾倪非招呼的,“恭喜非非事业恋情双丰收……,对于男友同为圈内人这点,你有什么心得分享给听众和粉丝嘛?正负面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