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些年赵聿生随从着温,一贯做得多话得少,不该僭越的统统不问。他隐约晓得温童的存在,但个中恩怨从未深究过。
温沪远委派完任务,叫他思量给温童指派什么职位。
当场他瞧着她照片,思绪和记忆交叠复盘,冒出口的线索是“世味楼”
。
“你知道?”
“四年前招标会我们去过的,这不也是老孟想收购的茶楼吗?”
“嗯,是她阿公的产业。”
“那么……”
您不阻止老孟?反倒节骨眼上把温童找回来。赵聿生约莫明白他葫芦里闷的什么药。
作者有话要说: 初稿o613,定稿o719。
☆、1-3
古镇的污染一直是市政心头病,风传好久要整改疏浚,这遭终于动了真格。方案由一众竞标来的企业打副手,以规整水系环境为重,疏解部分居民,以及……
收拢一些私人档口。
门面必须整齐划一,所有古镇都逃不过为旅游业做嫁衣的命。
没成想世味楼也在收购动迁的名单。
月初温童得知的时候,正在杭州某国企应聘,接到电话任凭什么也不管了,即刻奔回了湖州。但饶是她家来也徒劳,包办他们这片地皮的工头尤为泼皮,也不晓得背靠何方资本,一点商量余地也无。
每回拉锯都一样的话术,“一个选择题的事,走还是不走?”
“不走!再拉强霸道我就报警!”
温童虽说人前螃蟹爬,人后到底是草包的。一连数日和阿公无头蝇地乱投医,要么上访要么拨市长热线,结果净是一场空。
“有些条文是选择性生效的,面对平头百姓就时常形而上了。上有政策可下也有对策。不必为这种事淌眼泪,不值当。况且哭除了示弱还有什么用处吗?”
阿公点破些世态的炎凉,好叫她不那么拧巴。
“我就是怕你难受……”
毕竟她已经够怄火,四五天地水米难进。无法想象阿公的痛苦会乘以她数十还是千万倍。
六岁那年的入梅天温童永生难忘。阿婆被糖尿病带走了,其实人将死时一切冥冥都成昭昭,她身上会有死气,不属于这个人间的味道。所以关家老早就挂了白,孝章棺椁也置备了起来。
她那时候没来由地怵这些东西。几位大家长一起聊办丧的时候,她总是隔得远远,瘦怯身条趴在门边,用童化的视角旁观他们如何送人西去,又如何重现她妈妈撒手时的场景。
从预先治丧到正式亡故,很短的一段过渡期,人再怎么个长命百岁,真正闭气也就是眼皮子一耷的事。那种悲白底色,遗像上定格的音容,佛龛旁弥嗡的诵经声,至今还时不时让她梦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