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非如何应答的温童没细听,又或者这份八卦无由招不起她的积极性。
雨凶到几乎击拍着车窗,墨染了一城。车在雨刮器的左打右摆里停停行行,将近公司最后一道分叉口,她滑大音量听电台插播的歌:
天地广阔可是陌生偏爱这种陌生
往事很混沌不怕冷就算身边空无一人
…
我一转身云海边有一盏灯
信号灯重转绿,她捞起目光落油门,徐徐压着度,牌照*Z97o的车就这么抢了过去。
云雾般的雨幕里,温童右拐跟上,随着他车尾,随着跳烁的右转向灯。
*
是夜温沪远在酒楼布宴,请赵聿生和温童到场。
他的交代很笼统,地点、时间、工整头面,别无他话。温童拎不清好端端地吃什么饭,微信向某人讨教,他也没具体地点拨。
说起来二人成为微信好友,还不曾正经通社交。她是个极度依赖微信的人,而他,朋友圈无论何时都是荒芜得急需除草的地步。
她有时觉得赵聿生有好多面,不同次元不同场合的面孔都各异。
你或者可以猜他哪面假,但不敢保证哪面真。温童从他身上切实贯通了阿公的训诫,进社会要学会粉饰,你心里想给人家十分,递手前得扣下七八分留着。
酒楼叫南画舫,顾名思义在一条湖舫上。这也是温沪远合作伙伴的参股产业,时常来照顾生意,东家能拿出上好的酒肴招待他。
温童一袭黑色V领长裙到的,话说回来,这条得算她人生头一件不由旁人建议、自己相中的裙子。墨守成规太久,她偶尔也想推翻现成的自己。
斗胆推翻的结果,就是上身后几度不自在,老想拿什么捂胸口,怕不够停匀有度,没料可露才跌份。
“你到了?”
某人在她正欲走出停车场时,微信关照。
“嗯刚准备去舫上。”
消息将将送完,温童冷不丁听后方一记鸣笛,回头:
强光和微雨的上风头里,赵聿生面前的车窗挥着雨刮器,迟迟不熄光源,她只好慢吞吞走去驾驶座边,略俯低身子,问有何指教。
车里人条纹灰色正装,驳头嵌一枚领针。他视线碰上她颈脖下的光景,即刻收回,本尊再无所感地俯更低些。
“这种场合要一起出场。”
“为什么?”
求解的人随他动作直了身,仰头瞧他摔门锁车。
“有什么好问的,问就是你永远参不透的世故人情。”
“你可以说,我会认真听。”
二人在雷达声中面会面,如毛雨淅淅地,沾在睫根,温童眨两下洇开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