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露深吸了一口气,先将墨写的布展开。字迹娟秀而风骨,上书
曦露我儿
“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无论如何都要活下去。娘亲身体早就不行了,所以留下这封信。娘亲早就该死了,但怕白家上下七百多条人命无处安魂,我儿年幼,夜夜啼哭。
你父亲静王,是当朝皇帝之弟。你外祖父家,原本也算得上是世家。
娘亲开始知道的并不多,只知道一夕之间白家便被包围。你外祖父气急吐血,用血写下了这封血书,随后气绝身亡。而后抄家灭门,男子无论长幼皆斩,你年仅一岁的表弟也未能幸免。女子被充入官伎军妓者不知其数,你舅母苏月当堂自缢。就连旁支远房也多有波及。
至此,白家再无男丁,白家嫡系只我一人苟活,众姐妹死伤皆有,不知还有几人存活于世。”
信至此处,布上的字变得影影绰绰,模糊不清,似是同泪水混在一起,下一段又变得清晰起来。
“我同你父亲倾心相知,本该翌月便去请旨。你父亲体弱,骤然听闻噩耗,不顾旧疾,请命跪于正阳殿前。先帝称病,五日不出,你父亲心力衰竭,在正阳殿前吐血而亡!
娘亲没用,不能为白家正名,不能为你父亲为白家报仇,便将希望寄托在了你身上。
但今日看到你的笑容,娘又觉得自私,娘把你生下来是带着寄托的,是带着目的的。若是再把复仇的枷锁背在你身上。。。。。。若是——若是你能平平安安的活着,也很好——”
曦露抹了把脸,睫毛上全是泪珠。深吸了几口气,咬住嘴唇,小心将布叠好。而后小心的展开血布,一目十行的读了起来。
曦露读完血书,胸中像是被打了一掌,闷着一口气。
曦露最后拿起了那不起眼的一小张纸条,上面用清秀的字迹写着心静即声淡,其间无古今。
与娘亲的字迹不同,又让她这般珍藏,应该是静王的东西了。
既然来到这里,该做的事情,该承担的责任,我都会一一承担,曦露死死盯着面前的锦囊。
忽然听到脚步声,抬头间透过窗户见天已经朦胧变亮了。王赵氏走了进来,见曦露醒着,面上有泪痕,心中越怜爱,道“孩子,怎么没睡呀,可是饿了?”
曦露摇了摇头,随后王胜凯听着声音也进来了。
“丫头,我们两个无儿无女,你可愿意认我们做爹娘?”
三年后清水镇
曦露原本看着七八岁,后来算了算外祖父信中的年份自己竟然十一有余,只是从前军中营养不良,看着矮小。如今营养和锻炼都跟上了,在年龄差不多的男孩子中也算是高的了。
如今一身白衣直缀男装,腰间带着沙袋,看着倒是好一个还未长成的唇红齿白少年郎。
曦露朝一个小萝卜头挑了挑眉,那小萝卜头便指了指水缸的方向。曦露笑了笑,道“回去吃饭吧。”
接着慢悠悠的走向破了个洞的水缸,道“赵德武,我都看见你屁股了,还躲,还不快爬出来。”
“我数到三,你再不出来,我可走了。”
紧接着一阵咣啷啷的声音响起,一个满身是灰的清秀少年四脚并用骂骂咧咧爬了出来。
“小毛这个奸细,捉迷藏我们是一伙的,他竟然敢告密,他就是个奸细。”
曦露笑骂道“你怎么不说你贪嘴吃了人家的饴糖呢。”
“哼!”
“别玩了,书带了吗?”
赵德武立马谄媚道“带了带了。”
接着在裤子上擦擦手,小心的从怀里拿出用布包着的书。
曦露笑道“做的不错。”
“嘿嘿,谢谢曦哥夸奖。我们朱夫子那么多书,藏着也是藏着,还不如拿给你看呢。”
曦露笑道“得亏这些书完好无损,不然咱俩得被你们私塾的朱夫子倒吊起来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