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两位老人在,秦家不会散,大家都能扭成一股绳。大老爷和大太太慢慢担起家中的责任,让人信服,靠得不是威仪,而是公道的心。
大家族中长子嫡系犹为重要,从小刻意栽培,享受特别待遇的同时也要比别的兄弟多付出。
秦旭跟着岳父在编修馆,没有个十年八年完成不了大典籍。介时,他也年过三旬,守着得来不易的清贵之名过后半生,再把这份名声传承下去。
这也是老狐狸为大房挑的路,大房的两门姻亲韩家和孔家说出去都是响当当的人家,明里暗时帮衬秦旭不少。
据知言观察,秦旭未必心中十分情愿,可他也听从了祖父的安排。大房今日之地位集聚秦家上下几十年的努力,他不能信意挥霍,让叔父和弟弟们的汗水白流。
相比屋内众人相谈甚欢,角落里的秦昌苦着脸,边向父兄瞥去,心中暗暗不服气。原想着四哥不在家,他可以偷偷溜去参加秋闱,那里想得到被父亲和六哥轮番看守在家中,别说是出大门,出房门都不行。
知言早都听说秦昌的事,见他闷闷不乐,活像别人欠了他八百两银子一般,心里好笑,唤过秦旭的长子章哥儿耳语几句。
才六岁的章哥儿小小年纪已很是有势,踱着方步走到秦昌面前,小脸一本正经,声音清脆:“十二叔,九姑母说你欠了她银子,唤你过去算帐。”
厅中几声轻笑,秦昌朝知言坐的位置瞄一眼,气乎乎走过去,一屁股坐下也不吭气,就差跟人吹胡子瞪眼。当然,他嘴上连毛都没有,更别提胡子。
幼时唯他心眼多,生得七巧珑玲心,长到半大小子,最是难缠,秦家十几个兄弟唯数秦昌不好管,瞧谁都比不上他,人又聪慧,孟焕之和秦昭和才学没法让他彻底心服口服。狂劲上来,老天排老大,他排老二。
知言都快愁死了,硬的不能来,只能说好话哄他:“现时长大了跟姐姐都生分起来,躲在一旁也不过来。要不,你和姐姐回去住几天。”
“不去”
,秦昌冷声拒绝。
“走罢,意儿都想小舅舅了。”
不到一岁的意儿知道小舅舅是谁呀?知言撒着自己都不信的谎。
秦昌心中不痛快,八月十五,秋闱最后一场,他本来有机会参加,受人阻拦葬送大好机会,回府后又要被父兄盯着誊抄历界三甲的试卷,写得都快吐了,去姐姐家还能避两天清闲。
他微不可见点了点,心思仍飘在秋闱号房里。
事实上,此次秋闱秦家上下没一人应试进考场,秦家老中青三代出了三个探花、三个进士,几位女婿里也有一位状元、一位传胪、一位庶吉士,再加上孔家姑爷要袭衍圣公的爵位,知恬嫁给暹罗王,张盛将来也要袭英国公爵位,可谓一门显赫。
已经出头的人熬够资历打拼在官场,未来得及出头的要稍放缓脚步,别一下子全蜂涌出去,引人瞩目不说,万一中间有个差错,后劲不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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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昌跟着知言去了孟府,小鬼头长大后变成难缠的小鬼,他心里憋着火气,时不时和人寻不痛快,对着孟焕之倒不敢做出失礼的举动,对着知言横挑鼻子竖挑眼。
知言头都大了,她怎么能一时脑热招来这么个祸害,肠子都悔青了。
孟焕之为妻子分忧解难,尝试同秦昌交流,说文他论不过年少的内弟,说理他比不上内弟思维敏捷。几天过后,孟焕之暗自嘲笑自己幼时的神童之名全是浪得虚名,难道他江郎才尽,已成泛泛之辈?
秦昌很淡定,“司马老儿都是我的手下败将,姐夫输了很平常。”
孟焕之的第一感觉非丢面子而恼火,他深深觉得内弟的聪明成了大麻烦,回到后宅对妻子担心道:“十二内弟太过机敏,把他关在家里非长久之计,要寻个稳妥的人引他上道,不然白白可惜了他的天赋。”
可是,上哪儿去寻找能收住秦昌的人?
知言不无气馁道:“算了,先让他住几天,玩畅快了打发回去,等四哥回来再做商议。”
孟焕之并未答应,静坐陷入沉思中。意儿拿着小木球找父亲,让他像往常一样陪自己玩,得不到回应,他发脾气把木球扔到地下。
伴随金铃一长串清脆的响声,木球也随之摔碎,散落一地七零八落的木头小块。
意儿虽小也知道自己干了错事,使劲眨巴着眼睛讨好父亲,嘴着念念有词指着地上哦哦。
孟焕之沉下面孔扫了一眼儿子,意儿更加委屈,目光搜寻着娘亲求救。知言当做没看见,唤进丫头收集起木头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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