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开了门,啪地一声关紧,用身体挡住,不想让他再跟你一起陷入泥沼中,苦苦挣扎。
“赵欢,赵欢,赵欢……”
陈毓明在门外喊着你的名字,一声比一声凄凉,
“陈毓明,我欠你太多,我怕我会还不起……你回去,别管我……”
“你是要剜走我的心……”
他不甘心地拍打着门,极力想要纳你入怀。 “陈毓明,你听我的,回去!”
僵持至夜半,陈毓明脸上的泪痕已被晚风吹干。他哑声道:“赵欢,你必须给我保证,照顾好自己。”
“……嗯。”
你听见他远去的脚步声,他走得极慢,脚步也极为沉重。
你心极痛,每呼吸一下都很痛,眼泪无声,不住地往下流。
回到内地,你投靠在广东珠海的舅父与舅母。他们两公婆其实靠着收租就可以过得很不错,但闲太久会令他们觉得不自在,所以才经营起一家大排档。此外,他们无子无女,与你是极近的亲戚,又加上你妈咪在失联前的交待,他们把你当女儿来待。
当然,你没放弃找工作。虽然中国不可避免地受到金融风暴的影响,但内地总比香港要好一些。因此,你比较顺利地同当地的一个小报社签下约稿合同,工作时间是自由的,得闲时还可以去舅父舅母的排挡帮手。
陈毓明找到你时,你正提着一大袋垃圾准备拿去丢掉。
你决定无视他,从他身边经过,手脚麻利地将垃圾扔进垃圾箱里。
往回走时,你故意走得很快,希望他不要拦住你。毕竟,你和他已经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也快要和林家小姐结婚。
“赵欢。”
他猛地从背后抱住你,也不管你围裙上的油污是否会惹脏他昂贵的西装。
“陈毓明,你越界了。”
你奋力挣扎着,不想他缠你。
“就一阵,一阵就好……”
他的手臂越收越紧,呼吸若有若无地触碰到你的脖颈,酥酥痒痒的,令你不禁心惊。
“赵欢,我很想你……”
他声音低沉,似乎含有些许委屈。
“好了吗?放开。”
你用力掰着他的手,哪怕他会痛,你也会痛。
“我不会碰她……我爱你……”
你没听到他后面又说了什么,只知道逃,逃快一些,躲他远远的。这样,眼泪就不会被他看到,也不会让彼此都心痛到死。
港界几位商业大鳄好比面子,都出席到陈家的酒宴上饮酒。这,一度成为当日的新闻头条。报纸上,「郎才女貌,佳偶天成……」之类吉利讨好的话铺天盖地。
至于你,就算不想关注,也会有人在你耳边谈起。开门做生意的,总不能要求客人不准讲这些事吧。因此,他人笑之,或讥之,或艳羡之,都不关你的事。
深夜,你无法入眠,一个人出门,想去看夜海。你站在岛屿这岸,望向东南,海雾朦胧,香港那岸的灯火影影绰绰。此刻,周围安静到极点,只有夜风轻拂和海浪拍打的声音。
那么,这个时候,陈毓明在做什么?会和他的一班好兄弟饮酒至通宵吗?饮醉后会被人扶到新房里,同他的新娘睡在一张床上吗?他在睡梦里会见到你吗?梦到你之后,他会哭,还是会笑?
咸而微腥的水汽吸入鼻腔,不一会儿就以液体的形式,无声地从眼角处流出。原来,心碎时流的眼泪真的会又苦又咸。
另一边,陈毓明也没有入眠。应付宾客后已经是凌晨,他只记得自己头脑昏昏沉沉,大概是被人劝酒劝多了。
他没进他的新房,而是趁着没人注意,叫司机开车送到深水埗区,回到你以前同他一起住的破旧房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