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斗大阵是一种顶级的镇压怨鬼的阵法,先聚集,再镇压,世上会布置的人很少,对地点的要求要很苛刻,他没想到今天会在张家遇到这种阵法。
十七少爷看向他爹的小妾,其他人也齐刷刷地看了过去。
梅夫人走出长廊的脚步轻微一滞,停在了原地,她在光影明暗交界处,玲珑的身子一半显出华贵衣裙,一半是黑的。
好半晌,梅夫人轻轻幽幽地笑了起来:"什么六斗大阵,我听都没听过。"
话锋一转,恼怒道:"小十七,这位巫师莫不是江湖骗子?"
十七少爷心里和她想的一样,嘴上却道:“梅姨,巫师大人是我爹请来的高人,可不能这样说。"
梅夫人拿着帕子按了按唇角:“我说什么了嘛,听人胡说八道,我还不能反驳了呀。”
隔着距离,十七少爷似是被娇嗔地瞪了一眼,他脸一红,低声问老神棍:“巫师大人,这里面是不是有误会?我梅
姨确是毫不清楚。"
末了又道:"您看她,脂粉香熏染的一女子,哪像是能摆出您所说的厉害阵法的样子。""不管是不是她摆的,阵就在她院子里!"
巫师的神情格外郑重,他开始在院内仔细地查看起来,手里的罗盘飞速转动着,几乎快看不清指针了。
这个阵法以院里的树木花草为阵旗,将整个院子都布成了大阵。
"不对……不对……怎么会这样?"巫师一边查看,一边喃喃自语。"挖!这里给我挖!"巫师指着一处精心栽种的花圃喊道。“你们谁敢!”
梅夫人一听顿时急了,而一旁的十七少爷为了在他爹那交差,只能暗暗示意,让家仆们开挖。于是家仆们一拥而上,他们手拿铁锹,很快就将一个花圃变成了一处乱糟糟的土坑。
"都让开,让我看看!"巫师胡乱推开众人,站在坑边查看了起来,结果却什么都没发现。他随即抬头,指着一棵桃树说道:“那里,挖开!”
梅夫人这回不阻止了,她挥走丫鬟,独自走出长廊,站在一处看着这场闹剧。明明是个局外人,却在局内,还充当了如此重要的一环。
没一会,大家就把桃树连根都刨了出来。
"巫师大人,请问这个院子有什么讲究吗?"十七少爷擦了擦头上的冷汗,他感觉梅姨不出声,肯定已经在盛怒的边缘了,再这么挖下去的话,他一定逃不了一顿责罚。本以为挖一出就行了,哪知道又挖了一出,这老东西搞什么!
"这里是六斗大阵,本是镇压怨鬼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巫师脸色煞白,"六斗少了一斗,只剩下五斗了。"
"啊?少了一斗?"十七少爷懵了。
"对,只有五斗,有人把第六斗藏起来了……""藏起来了会怎样?"
"会怎样?会怎样啊,"巫师握着罗盘的手在打哆嗦,他颠三倒四地将那几个字重复了几遍,"一旦六斗变五斗,约莫两个时辰后,镇压的冤魂就会变成猛鬼跑出来。"
正说着,巫师的脸色骤然一变,大喝一声:"不好!
快撤!"
他刚才只顾着寻找第六斗,却忘了这本就是个残阵,现在又被他这么一挖,坏了风水,说不定会有难以预测的大事发生。
“啊!”
可一切还是晚了,一道凄惨尖叫响起,大家一齐看去。
只见梅夫人站在草地上,全身不知怎么都被点燃了,熊熊烈火映入在场每个人的瞳孔里面,照在他们的脸上。
梅夫人凄厉地惨叫着,有几个家仆踉跄着端来了水,浇了上去,火焰却丝毫没有减弱的意思。
所有人都发现了不对,梅夫人就在草地上,这样的大火,地面的草地上却是绿油油的,不见半点焚烧的痕迹。
巫师第一个跑走,剩下的人争先恐后,八字硬的十七少爷看着火中的娇美小妾,终于感受到了不适,感受到了邪祟的存在。他第一次受惊吓,腿软发抖。
家仆大喊:“十七少爷——”
十七少爷咬破舌尖,拔腿就冲了出去。
梅夫人被活活烧死,成了草地上的一滩灰烬,夜风一吹,没了。
生死关头,巫师不打肿脸充胖子,他向张老爷表明自己无法替张家驱赶鬼物,无能为力。张老爷一言不发。
“我立即动身离开。”
巫师识趣地归还银票,他说话的间隙在手上画了个符印,确保能活着走出张家不沾上鬼气,“张老爷,恕我直言,张家已无力回天,应当早做打算。譬如尽快把还没被标记的子嗣送走,以免绝后。"
"什么法子都不管用了,没有任何法子了,有也是诞人的,不要抱一点希望,再拖下去,只怕这里是会变成一座鬼……"
巫师难得良心发现,谁知道话没说完就被打晕了。
张老爷吩咐护卫把巫师带走关起来,他坐在纯黄金打造的椅子上面,手抚龙头拍了几下:"小十七。"
门外的十七少爷连忙扬声,乖顺道:“爹,有什么事您说。”
张老爷:"进来。"
十七少爷走进门里,他被他爹看着,有种比在梅夫人院子里更强烈的不适。
“知道你为什么感觉不出恶鬼吗?”
张老爷道,"你八字最硬,它们伤不到你一分一毫。"十七少爷心下了然,接着便是狂喜,他就说自己是天命之人!张家是
他的了!
“你明日就搬到我这边来住,今后跟在我身旁做事,我的意思想必你能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