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无论是詹善常,还是童桓,甚至是许庆彦,都没有看透赵俊臣这般计划的真正用意。
赵俊臣之所以一口气抛出了“悦容坊”
的近半股份,其真正目的,并不是想要收买温观良的那些门人,从而将温观良彻底架空。因为在赵俊臣看来,想要收买一名官员,权势与银子同样重要,而目前的赵俊臣,只能给予他们银子,却无法满足他们对权势的。
在赵俊臣想来,“悦容坊”
的股份虽然诱人,但凭此就能让温观良一派分崩离析,根本就是天方夜谭。
而赵俊臣的真正目的,只是想要凭借这般动作,让本已是人心不稳的温观良一派官员,变得更加人心惶惶,从而上下相疑,互不信任,最终可以进一步的削弱温观良的权势与影响。
当然,若是凭借着“悦容坊”
的些许股份,当真能够收买一些温观良的门下官员,从而削弱温观良的同时,还增强了自己的权势,赵俊臣也是乐见其成的。
然而,这一次,却是赵俊臣错了,他来到这个时代的时间尚短,对那些贪官的了解,毕竟不如詹善常、童桓、乃至于许庆彦来的深刻。他低估了银子对那些贪官的诱惑,也高估了温观良对手下人的控制力。
对绝大部分贪官而言,官位权势虽然是他们的根本,但银子才是他们的最终目的。
更何况,赵俊臣虽然无法满足他们对官位权势的,但实际上,温观良也无法做到更多。
所以,在宴会结束后的第二天,上早朝时,赵俊臣惊愕的现,对于他昨晚的那些动作,温观良竟似丝毫不知!
至少,从表面上看,温观良一如既往的踩着钟点上朝,面对赵俊臣时,也一如既往的神色阴沉,除此之外,却也再没有其他动作了。
温观良并不像周尚景那样城府深沉,若是知道了赵俊臣撬墙角的行为,就算没有丝毫表示,至少也该有一些异常表现才对。
“难道,昨晚那些人,竟是全都背叛了温观良?竟是没有一人透露消息?”
上早朝时,赵俊臣落在后面,盯着温观良的背影,暗暗的想道。
事实上,赵俊臣从未想过这件事能够瞒住温观良,在他想来,虽然自己抛下的鱼饵诱人,但昨天那些人,总该有一两个对温观良残存着些许忠心才对。
“若真是如此,那事情就有趣了。”
这般想着,赵俊臣嘴角闪过了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
………
早朝后,工部衙门。
工部尚书左兰山,坐在自己的办公房间里,却无心处理公务,只是皱着眉头思索着什么。
这几日庙堂形势平稳,一直没有生什么大事,温观良与赵俊臣虽说已经撕破了颜面,但尚在各自准备,等待时机,积蓄力量,并未起冲突。
但实际上,身为温观良的左膀右臂,左兰山却很清楚,这些日子以来,温观良看似什么都没做,但在暗中已是准备了一系列对付赵俊臣的计划,而这些计划一环套一环,一旦实施,必然会给赵俊臣带来极大的麻烦。
而实施这些计划的时间,就在赵俊臣与太子朱和堉赌约结束之时!
赵俊臣昨日与一众商人的那场聚宴,温观良自有眼线埋伏,和朝中大多数官员的看法一致,这场赌约,必然是赵俊臣赢了。
也正因为如此,在那个时候对付赵俊臣,太子一党虽然也同样敌视温观良,但因为刚刚才输了赌约,急于找回颜面的他们,必然会成为温观良的急先锋。
此外,温观良更已是与另外两位阁老——沈常茂、黄有容达成了默契,虽然这两个老家伙都是老奸巨猾之辈,绝不会被温观良利用,但他们同样不想看到赵俊臣的势力崛起,所以在赵俊臣形势不利的时候,沈常茂和黄有容也绝不会错过落井下石的机会。
如此一来,四派合力之下,就算是周尚景,也要手忙脚乱,更何况是赵俊臣?
到了那个时候,就算有德庆皇帝护着,赵俊臣也必然会势力大损。
而对付赵俊臣,其关键一环,就在于左兰山。
对此,左兰山早已做了充分的准备,亦是信心十足。
但是,今天下了早朝之后,不知为何,左兰山总觉得哪里不对,但具体是哪里不对,却又说不出来。
左兰山如今已是五十出头,早已过了相信直觉的年龄,但这般感觉是如此强烈,却又容不得左兰山忽视。
“到底是哪里不对?”
左兰山一边漫不经心的翻阅着工部的折子,一边暗暗想道。
就在左兰山暗思之间,房间外,有衙役在门外禀报道:“尚书大人,右侍郎陈东祥大人、营缮清吏司郎中王召大人、都水清吏司郎中刘淇刘大人、赵旭晨赵大人,屯田清吏司徐工长徐大人……联合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