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盟主,请恕我等无礼。”
郗岩窘迫道,“这,这实在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接下来,郗岩和袁公望一五一十讲述了他们这么做的缘由。
一个多月前,郗岩从萧君默那里得知自己处境危险,已被玄甲卫监控,便带着一批精干手下逃出了江陵。由于他与舞雩分舵的袁公望有私交,遂来到扬州,在此暂住了一段日子,其间对袁公望粗略讲过左使和萧君默的事。不久,郗岩因惦记一些多年未见的老友,便离开扬州,前往滁州、和州、庐州等地寻访友人。
就在他离开十来天后,也就是四天前,萧君默和楚离桑来到扬州找到了袁公望。尽管袁公望已经从郗岩口中大致得知了萧君默的情况,知道他很能干,且颇受左使器重,可毕竟从未跟他打过交道,加之他和左使离开江陵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袁公望更是一无所知,所以不敢贸然相信萧君默,只好一边稳住他,一边赶紧去找郗岩商量。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袁公望终于在和州的当涂县找到了郗岩,把事情跟他说了。郗岩一听也犯了难。他告诉袁公望,虽然他跟萧君默打过交道,知道这是个有勇有谋、侠肝义胆的年轻人,但萧君默现在是以盟主的身份出现,且左使又下落不明,在这种关乎天刑盟生死存亡的大事上,他也断断不敢给萧君默打包票。
袁公望无奈,只好拉着郗岩一块回了扬州。一路上,二人反复商量,最后才想出了这个不是办法的办法,也就是把难题抛给萧君默自己,看他如何应对,同时考验一下其为人:倘若萧君默是暗害左使、企图窃夺天刑盟大权的不轨之徒,那他在压力之下势必会露出马脚;反之,如果萧君默胸怀坦荡,应对裕如,且不计个人得失,能够顾全大局,那便能证明他的确是左使指定的新任盟主。退一步说,即使还是无法证明这一点,袁公望和郗岩也会乐于追随这样的人,而不必在乎他到底是不是左使指定的。
而方才发生的一幕,则确凿无疑地表明了萧君默正是后者,正是宁愿牺牲自己也要保护他人顾全大局的人,所以袁公望和郗岩便彻底解除了顾虑,并完全相信了他。
此刻,听完二人的讲述,又看着环跪在身边的这些人,萧君默却没有马上叫他们起身,而是淡淡道:“诸位,你们考验过我了,接下来,就该轮到你们接受考验了。”
袁公望、郗岩等人面面相觑。
“盟主,”
袁公望慨然道,“虽说我等是不得已才出此下策,但终究是冒犯了盟主,此事所有的责任都在我,请盟主责罚!”
“不,此事是属下跟老袁一块商量的,属下也有罪责!”
郗岩也抢着道。
萧君默呵呵一笑:“说什么呢?我说过你们做错了吗?我的意思是你们一旦跟随我,从此就得抛家舍业,面对千难万险,随时会有性命之忧。这才是我说的考验,听懂了吗?懂了就都起来,不懂就继续跪着。”
“谢盟主!”
众人嘿嘿笑着,站起身来。
“老袁,跟我走之前,是否需要给你几天时间安顿生意?”
萧君默似笑非笑。
“盟主就别取笑我了。”
袁公望嘿嘿一笑,“我那点小生意还安顿什么呀,随时跟您走!”
“那好,”
萧君默环视众人一眼,“明日一早出发,目标——齐州。”
楚离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丑时了。
她翻身坐起,感觉脑子一片昏沉,两边的太阳穴还隐隐作痛。她晃了晃脑袋,忽然从半开的窗户瞥见,萧君默正静静站在院中的那棵桂树下,不知在想些什么。
楚离桑出了屋子,走到萧君默身后:“哎,你大半夜的不睡觉,站这里干吗?”
“睡够了。”
萧君默回头一笑,“从傍晚睡到现在,哪还睡得着?”
“你也醉倒了?”
楚离桑揉着发痛的太阳穴,蹙眉道,“我说,这袁公望不会是在酒里下药了吧?”
“哪能呢?”
萧君默笑,“你想多了,那是老袁好客,给咱喝了他珍藏二十多年的陈酿,比较上头罢了。怎么,现在头还疼吗?”
楚离桑满腹狐疑,点了点头。
“我去灶屋,给你弄点酸梅汤醒醒酒。”
萧君默刚要走,被楚离桑一把拉住,“不用了,我有话问你。”
“真的不用?”
萧君默一脸关切。